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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靈兒既是師妹的弟子,修鍊方面自然不用去講堂聽課,一年時間學些基礎確實夠了。只是我個人,希望能將她帶在身邊幾年,教給她些東西。”岑幻如實道,“若小靈兒是七星院的弟子,我定是要想法子收她做弟子的,可惜她已經有了師承,自然要取得你的同意才行。”

寒玥於是將剝好的蝦塞給青龍,又將阿沁放出來繼續剝蝦喂龍的偉大事業,自己則認真的看向岑幻。

“不知師兄是何緣由?”

這年頭,修道界憊懶的師父多了去了,閉關起來媳婦都顧不上,哪怕是親傳弟子,也常有丟給門下年長的弟子教導的。

岑幻卻打算將別人的弟子帶在身邊教導?

那可就不是講堂上粗略指點,而是要拿出真功夫了。

別怪她不相信人性本善,實在是此事確有幾分令人不可思議,她自然要弄清楚來去緣由。

岑幻整理了下思緒,面上笑了笑,似有幾分苦澀:“若是可以,誰不想自己收個弟子教導呢?只是對我而言,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以師兄的情況,還未到急着收弟子的地步罷。”寒玥道。

在昆崙山上,各大門派的體系大都相同,除去那些不管事的結嬰真君不談,門派掌教之下,共有八大長老主事,除特殊情況外,其餘晉陞到道果期的修士則一律是普通長老。

岑幻是七星院內門弟子,如今修為築基六層末期,屬於眼看着要晉級了又總覺得意猶未盡不夠圓滿的階段。

所以來做授課先生也算是磨練心境。

同樣是內門弟子,也是有好壞之分的。岑幻是七星院一位普通長老的親傳,在內門弟子中屬於佼佼者。

以他百歲以內便達到築基巔峰的天賦來說,晉陞辟穀期應當是妥當的,到那時再多出幾百歲的壽元,自然有的是時間去慢慢尋找合適的弟子。

岑幻也知道,這樣的事情若不說清楚緣由,別人沒道理應承他。默然了片刻,他索性將能告知的內容都和盤托出。

“說起來,也只怪當初年少輕狂,給自己埋下了禍根罷了……”

岑幻的師父並非音律之道的修士,只是他自己自幼痴迷此道,去浩煙樓尋了功法自己修鍊,又一路請教此道的前輩們,才多少有了些成果。

後來又得了極好的機緣傳承,在琴修之路上一去不復返,且頗有成就。修為進境上也是頗為順當,不僅百歲內到了築基六層後期,更是凝聚了二品八層的靈台虛影。

如今成績比起部分門派親傳弟子也不差多少,如寒玥所言,正常來說岑幻根本不用急着收徒。

遺憾的是,在靈台虛影徹底成型後,岑幻卻發現,早年一樁以為已經解決的事情,卻在他的修行上留下了禍根,使得他對於度過築基晉陞辟穀境界的這靈台天劫的把握降低了許多。

修仙路,但凡根基穩固,無不是越早晉陞越好。如今他修為距離靈台天劫的臨界點已經不遠,雖然能夠壓制修為拖延渡劫時間,但渡劫的年齡越大,成功的把握卻會越小,不如趁早博一把。

——禍根是什麼,降低了多少把握,這是岑幻師兄本人極私密的事情,他自不會明說,寒玥也不會不識趣的發問。

總之,哪怕還剩下兩個半甲子的壽元,岑幻也不樂意就這麼耗死在築基期。

“修道之路,本就是逆天奪命的過程,與其在安逸惶恐中消磨了意志,不如放手一搏,成功了自然是海闊天空,便是失敗了,也是轟轟烈烈的身死道消,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岑幻如是道,“只是我這一身音律之道的傳承來得不易,更對那位前輩的殘魂承諾過,絕不讓這一道斷了傳承。”

岑幻的修為還沒到能布置傳承的地步,又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渡劫成功,所以他便苦惱了。

修鍊方向與副職業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比如寒天寒昊不會煉丹不要緊,但兩人若是修鍊不了《玉清心法》,那根本入不了玉清觀的大門。

岑幻是琴修,自然要找個這方面有天賦的做弟子才行。

東籬洲修鍊音律之道的修士本來就少,尋個合適的弟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既要靈根上佳,又要音律天賦,還得心性人品都好的情況。

或許放之整個昆崙山能夠容易些完成此事,可整個昆崙山憑什麼為你一個內門弟子大費周折?

比起下山遊歷漫無目的碰運氣,在自家門派中顯然要容易操作些。但他在七星院的內門弟子學堂待了四五年,所有新入門的內門弟子都是由他教導琴藝,卻也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直到發現了小靈兒。

岑幻師兄對於小靈兒各方面都滿意——除了已經有師父這麼件蛋疼的事。

和玉清觀搶弟子,昆崙山上怕還沒人有這個膽子。

因此岑幻一開始是沒把主意打到小靈兒身上的。

直到某日他去見自己出關的師祖,隨口提起小靈兒時遺憾了幾句,大意是好好的一個音律之道的好苗子,卻要去玉清觀做劍修。

卻意外從師祖口中得知了關於玉清觀功法兼容性的問題,然後才生出了如今的念頭。

“七星院中在音律一道上有所造詣的同門應當不少吧?”寒玥道。

既然已經想通了不是非要傳授給自己的弟子不可,傳授給自己的同門不是比外人更加放心嗎?

“若是讓師妹如今再去修鍊別的傳承,師妹會用幾分心?”岑幻微笑着反問。

寒玥啞然。

同樣的功法尚且有不同的修鍊方向,何況是不同的修鍊功法。

人家自己的傳承修鍊得好好的,怎麼會在別的方向用心?

相比之下,當然是在一張白紙上作畫更容易更妥帖。

正在和食物戰鬥的青龍在百忙之中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岑幻後給寒玥傳音了一句話。

“都是實話,沒有說謊。”

寒玥低着頭撥弄了一會兒白玉碟中的食物,然後抬起頭來:“關於此事,我可能沒辦法立即給師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