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他只迷糊睡了片刻,便夢見她在哭泣,爾後莫名的心悸驚醒。
他總覺得……孩子已然出生了。
她定然吃了不小的苦……
實在是睡不着,唐皇翻身起來,尋了常服穿上。
聽見聲響,貼身伺候的內侍常德進來,見他已經穿衣完畢,詫異道:“大家這是?”
“去清涼殿。”李言慶道。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安靜些,朕只是去走走。”
於是唐皇李言慶帶着貼身內侍,暗處跟着幾個高手,靜悄悄的往清涼殿方向過去。
但到了清涼殿外,李言慶卻阻止了常德去開門,只丟了一句“在外頭等着”,就運起輕功翻牆進去了。
常德:“……”主子當年沒做皇帝的時候才這麼皮過。
清涼殿的花園裡靜悄悄的,這座本就冷清的宮殿在它的主人離去之後,越發的冷寂。
南婕妤身子不適,出宮休養去了。這是對外關於南閆妃的離開的說法。
沒有人會深究這個說法的真假,因為沒有人在乎這深宮之中多了或少了一個分位不高又失寵了數年的女人。
除了真正失去的那個人。
花園裡的一棵梧桐樹下,李言慶停下腳步,伸手輕撫樹榦,宛如在撫摸情人的身體。
實際上也差不離了。去年那夜,他就是在這顆樹下,要了南兒第一回。
**的滋味早已淡忘,記得清的是,**散去後她那時的眼神……平平淡淡,無怨無怒。
一個女子,與她愛的人歡愛後露出這樣的眼神,是已經徹底失望了吧……只不知是對未來失望了,還是對他失望了?
南兒,你也許再也不會知道,我亦愛着你,並非你所想的,只是幾分喜歡。
大部分人年輕的時候都以為,自己能得一人心,白首不離。
甑是他少年時的夢,耗盡一腔熱血,不顧身世不顧一切。
然而人走了,夢醒了,他娶妻生子。
觀音婢是他都髮妻,他愛她敬她,又情投意合,自是處處都好。
觀音婢賢惠,但又太賢惠了……懷孕了便主動給他安排侍妾通房,鞏固勢力便主動給他娶側妃,他若誇哪個女子有才情也主動幫他納進門來。
他對美色沒有那麼重的**,她安排了,他就享用着。
只是久而久之,那新婚時的炙熱便涼了下來。
她是他最親近的人,最信任的人,是他不可割捨的血肉,但……不像是愛人,更像是一個分不開的親人。
唯獨南兒是不同的。
她心地善良,與他心意相通。她懂事但也會使小性兒。
會吃醋會傷心會撒嬌,不管他是個普通的世家子還是楚王或者是皇帝。
從始至終,她都是認認真真又全心全意的將他當成她的愛人、她的丈夫。
她在乎的是他李言慶這個人。
這樣的她也許不適合做一家主母,更做不了一國之母,卻是他心裡最鮮活的愛人模樣。
只是他明白寵妾滅妻是家宅不寧的大忌,且他也做不到讓觀音婢傷心。所以無論他心裡多麼憐她疼她,也不會對她比對觀音婢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