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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江寧只留一夜,聽着悲傷之事,吃了一頓並不暢快的酒,買了一些食物補給,再上船,直奔蘇州。

徐傑磨刀霍霍要殺人,這要殺之人,自然就是血手王維。對王維下手,必然要一擊功成,不能讓王維還有絲毫走脫的機會。

徐傑,顯然不是那等心胸寬廣到一笑泯恩仇之人,不死不休就等今日。

這艘從大江郡到江寧的大船,便是徐傑的周全之計,按兵不動這麼久,也就是在等着楊二瘦比劍結束。只是楊二瘦比劍的結果,出乎了徐傑意料,這個結果也不是徐傑能接受的,世事無常,天不遂人願,奈何。

長江水道再往東,能通太湖,直去蘇州。

吳王夏翰的王府,在蘇州城比較繁華的地方,蘇州古稱姑蘇,以姑蘇山得名,有詩云: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其中姑蘇便是這個意思,到得隋唐,方才有蘇州之稱。

王府不小,但是也並非是蘇州城裡最大的宅邸,封王就藩,也是王朝安穩之法,把成年的皇子都封出去,權利中心的京城,便會少了許多爭奪。王爺就藩在古一些的時候,便如家庭分家一下,是真正把國土地盤與權利分出去。

到得如今,這就藩其實就是變相的軟禁,就藩的王爺沒有絲毫的地方管轄之權,甚至不能私自走出封地一步,否則便是大罪。如此,皇權更迭問題,便會更加順利,少了許多變數,避免國家內耗。

但是就藩的吳王夏翰,顯然對那九鼎之尊有許多想法,也是老皇帝夏乾猶豫不決所致,久久不立太子,便也不知是夏乾對於自己的兒子都看不上眼,還是夏乾有其他的想法。

而今天下皆知,皇帝夏乾身體狀況極差,咳嗽許久不好,去年年底甚至兩三個月不曾上朝,今年雖然偶爾上朝幾次,卻也多並不理政,只是走個過場,甚至在朝堂之上也是咳嗽連連。

這天下皆知,老皇帝命不久矣。

身為嫡長子的吳王夏翰在這蘇州城,早已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每日早起等書信,睡前看書信回書信,書信來去,遍及大江南北,汴京來的最多。

即便是看書信,夏翰都坐立不安,身旁一個伺候的老太監,名喚王恩,從夏翰出生就在旁邊伺候,一直跟到如今,便是心腹中的心腹。

夏翰面色越發難看,忽然把一封書信直接扔在地上,甚至伸手在案幾之上揮得一下,地上立馬一片狼藉,口中還怒道:“豈有此理,這些老狗,一個個狡如狐狸,本王這般的厚禮,換來的卻是這些回信,父皇還有幾日可活?他們還這般瞻前顧後,待得本王登得大寶,一個個滿門抄斬。”

王恩躬身站在一旁,連忙俯身去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這位主子的話語,王恩聽得明白,最近從王府去了幾十封書信到汴京,收到的答覆顯然並未讓主子滿意。

“王爺,世人皆是這般,以為自保之道。到得朝堂諸公的地位,多是求穩,即便不能權傾朝野,也多求一個安享晚年。如今這些老人大多如此想法,若是想成大事,還得去拉攏那些年輕之人,不論是三省六部的後進,還是軍中的年輕軍將,這些人多想節節高升,想那一步登天,拉攏之,用處必然比那些公卿老朽要有用。”老太監王恩雖然沒有讀多少詩書,卻是見慣了朝堂之事,說出的話語,自然有幾分道理。

夏翰眉頭緊皺,從案幾之後走了出來,思索片刻,開口問道:“大伴,還來得及嗎?往常本王從未把那些三品以下的官員放在眼中,而今臨時拉攏,怕是來不及了。”

顯然夏翰並未有一個長遠的規劃,沒有一個真正的謀士在身邊,許多事情此時臨頭,頗有些束手無策。朝堂高位之人,只要不是有切身利益的,大概誰也不會輕易參與奪嫡之事,如此當真是自保之道,那些有切身利益的,夏翰似乎並未有真正的助力。

王恩聞言,想了片刻,又答:“王爺,此事當做,不論來不來及,終歸是要做的。還有捷徑之法,便是把蘇州兵馬都總管秦襄運作一番,把他調入京營任職,如此可防萬一。”

王恩當真算是出了一個不錯的計策,這秦襄,一直統領蘇州禁軍,蘇州兵馬都總管雖然算不得領兵大將,但是也鎮守一地。主要是秦襄麾下兵將,還負責守衛吳王府的安危。夏翰若是連秦襄都不能拉攏,哪裡還能私自出蘇州到大江郡去。

把秦襄調到京城禁軍任職,顯然也只是一個中層軍官,但是這中層軍官到了事到臨頭的時候,興許還能真的派上大用場。

夏翰想通此節,連忙答道:“是極,那些老狗收了本王如此厚禮,這點事情應當能幫本王辦好。”

此時門外一個小廝躬身站立,手上呈着一封書信,並不言語,只是等候着。

王恩連忙到得門口接來書信,揮退送信之人。夏翰拆了書信一看,面色慘白,口中說道:“豈有此理,父皇當真老邁糊塗了,老二何德何能,不過是能寫些詩詞而已,自小唯唯諾諾,竟然在此時奉詔入京了,豈有此理!”

王恩聞言也是大驚,連忙接過書信看得幾眼,答道:“王爺稍安,廣陽王入京證明不了什麼,不過是宣德皇后枕邊風而已,此時入京也不是好事,靜觀其變即可,興許見了皇上立馬就得回去,如此這皇位必然與他無緣。”

夏翰聞言面目猙獰不少:“若是母后還在世,豈容老二由此殊榮,當真豈有此理。他一個郡王,也想覬覦大寶,哼哼。。。做夢!”

老二夏文,宣德皇后所生。但是這宣德皇后乃後來的皇后,身為嫡長子的夏翰之生母懿德皇后已然病故幾年。夏翰為吳王,是親王之爵位,比郡王顯然要高上一個檔次。

但是廣陽郡王舅舅一家,乃勛貴之家,勢力本不大,只是如今這些勛貴,在那十幾年前的大戰之後,勢力陡然直起,夏文舅舅姓李,李啟明,樞密院副使,代表了部分軍中勢力。不論夏文什麼性子,有沒有能力,這皇位就是許多人的切身利益。

王恩幾語,並不能讓夏翰真的安心下來。便看夏翰已然往門外而去,如今老皇帝隨時都有可能駕崩,哪裡由得這般束手無策的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