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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三胖瞬間又到得董達義與徐傑兩人中間,開口道:“董兄弟,我看此事到此為止如何?這個小秀才你可動不得,小秀才要保的人,你也不能動!”

此事局勢,已然就是董達義要與徐傑動手了,徐傑顯然還不是董達義的對手,事情儘管複雜又棘手,但是在楊三胖看起,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董達義與徐傑要打起來了,那道理也就簡化了,就是不能讓徐傑被人打死了。

董達義聞言,眉頭一挑,怒道:“三兄,當年我與你兄弟二人把酒言歡過,今日你卻侵門踏戶而來,別怪我不計當年那點小小的情分。”

若是平時里,聽到這話了,楊三胖哪裡還會多言,必然拔刀就上,卻是今日心中多少還有些糾結,又答了一句:“董兄弟,今日最好還是不要打起來,打起來你當要吃虧當。”

董達義聞言大怒,他好歹也是一方豪傑,在這河北地面,也無人敢惹他分毫,即便是到了河東,面子也是天大,河東有個曾不爽,不懼董達義也要看曾不爽的面子。董達義在這燕趙河朔之地,何曾怕了誰?頭前謙虛是謙虛,即便此時楊二瘦再來,董達義也絲毫不虛。

董達義也是提着腦袋闖了幾十年江湖之輩,此時已然提刀而起,也有一股睥睨之勢。

“董兄弟,今日就把這刀比了,看看誰才是這天下第一刀。承讓了!”楊三胖提刀而起,大戰已起,挑高的董家大廳,似乎整個建築都搖擺了起來。

卻是那個剛剛從禮堂頭前跑下來的曾柔,忽然被兩人外溢的勁道掀翻在地。好在那曾不爽也是眼疾手快,輕輕一躍,已然把自己的女兒護在了一旁。

董知今似乎還準備穿越戰圈去迎那曾柔,卻被徐傑一把拽住,直往門外而拖。

拖得幾步,剛出大門口,徐傑後背被什麼擋住了,回頭一看,徐仲皺眉看着伸手扶住徐傑,看着裡面大戰已起。開口問徐傑:“如何把人家的喜事給攪了?賓客都如逃命一般往外跑。”

徐傑又看到一旁壯碩的鄧羽,把重傷的董知今往鄧羽一扔,答道:“二叔,你把這董知今放進來了,這喜事豈能不黃?”

徐仲一臉為難道:“他跪在地上與我磕頭,我還如何去攔……”

徐仲有徐仲的心軟與善良,那董知今醒過來見得家中這熱鬧的場景,如何能不進宅子里去?徐仲攔是攔了,但是架不住董知今一個頭顱又磕在地上。多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合該寧死不屈,要說董知今,雖然磕頭無數,卻當真有幾分寧死不屈的味道,終究還是逃不過一個情字。

“二叔,事情有些複雜,雖然還是隻言片語,侄兒也能聽出其中是個死結了。董前輩的牌位怕是入不了董家祠堂,骨灰也入不得董家祖墳。”徐傑是在告訴徐仲這件事情大概是做不成了。

人可以活得簡單,如二瘦三胖,高興就飲酒大笑,不高興就提着刀劍殺人。但是世間之事,終究不是這麼直來直去就能解決的,即便是殺人也解決不了許多事情。就算徐仲先天高手,就算徐仲能打得過天下人呢,但是這件事情,依舊還是辦不成了。

徐仲聞言似乎並沒有多少氣餒,俯身慢慢把骨灰盒放在門外角落處,回頭看得幾眼戰局,已然認出那正在與三胖大戰之人就是董達義,一手滄北刀法,徐仲如何能不熟悉。

甚至徐仲看得有些愣神,因為那一手滄北刀法,實在太過熟悉了,再看那用刀之人,徐仲更是熟悉,那臉上的稜角輪廓,似乎與那軍中的董大力長得一模一樣,雖然臉上有些溝壑,年紀大了許多,但若不是徐仲看着董大力死在自己眼前,必然會把這董達義認成是董大力。

兄弟二人如此相像,唯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孿生兄弟。

再次看到董大力的模樣,徐仲眼眶之中微微一紅,也拔刀而起,加入戰圈而去。

一刀給楊三胖,一刀給董達義,徐仲口中大喊:“兩位先停手!”

楊三胖聽得徐仲話語,倒是沒有多想,順勢收了刀。

卻是那董達義不依不饒,見得擋在中間的徐仲,手中的刀直往徐仲而去,又與徐仲打了起來。

曾不爽忽然也起身了,一柄大刀橫在徐仲與董達義之間,口中喊道:“達義,有話好好說,要打要殺也要有個定奪,再打下去,這房子就給拆了。”

曾不爽興許也有想知道的事情,想問想聽。

“大哥,你緣何幫着外人?”董達義有些莫名其妙,本以為曾不爽動手是來幫助自己的,不想曾不爽竟然是來勸和的。董達義的妻子,就是曾不爽的妹妹,兩人關係極好,年輕時候更是幾番一起出關販賣,過命的交情。

董達義面對曾不爽,終於還是停了手,搖晃的董家大堂,也終於止住了,房頂卻照進來的許多陽光,不少的瓦片都飛了出去。

召集了無數人手圍住了這個建築的董知奎也沖了進來,身旁還有一個小姑娘,小姑娘便是董夕夕,兩人皆是提着刀,準備進來大戰一番,見得大戰忽然停住了,兩人相視一眼,看向自己的父親。

便聽曾不爽開口問道:“達義,為兄就想問你一件事情,也只聽你一聲回答,我妹妹到底是如何死的?是不是真的難產而死?”

曾不爽兩眼皆是悲傷,盯着董達義的眼睛,等着董達義的回答。

董達義也看着曾不爽的眼睛,環視一圈眾人,手中的長刀忽然猛的揚起,在空中揮了一下,滿臉怒氣答道:“大哥,時到今日,我夜夜難眠,恨不得把那董達禮挫骨揚灰,事情原委你都知曉,何故還苦苦來逼問於我?”

曾不爽緊盯着董達義,開口又問一句:“達義,事情原委我知曉,其中緣由怪不得我妹妹。難道你真下得了那般的狠手?她還給你生了兒子,生的女兒,讓你兒女雙全,難道你真的就如此狠心?”

董達義也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眼神環看左右,雙眼一凝,答道:“大哥,是我錯手傷了清兒,十六年了,我如何不內疚,內疚了十幾年,也恨了二十年,當年你與我一起追殺於他,上天入地,搜山尋海,找不到狗賊人影,大哥,世間哪有如我這般活得憋屈之人?”

曾不爽聽得董達義認下了此事,聽得自己妹妹當真是被董達義所殺,已然怒不可遏,長刀已起,開口大喊:“我殺了你,殺了你為我妹妹報仇雪恨!”

“舅父,不要啊!”

“舅舅,不能殺我爹爹……”

“爹爹,不可啊!”

董達義站得筆直,不躲不避,口中只道:“大哥,我死無妨,定要為我把仇恨了結了。一定要手刃董達禮那個狗賊。”

刀劈下來了,就在董達義頭上寸許,卻停住了。刀雖然停住了,但是董達義髮髻已然散亂,半邊頭髮皆已落地。

曾不爽終究還是殺不下手,殺不了這個與自己有過命交情的好友,殺不了自己的妹夫,也殺不了自己妹妹孩子的父親。

忽然徐仲開口說道:“恩恩怨怨二十年已過,董達禮回來了,在這盒子里,我徐仲代他向你磕頭認罪!”

徐傑已然驚呆,看着自己的二叔在頭前忽然跪了下去,一個頭顱磕得地板炸裂而開。

有些事情不用多猜,董達禮若是不心虛,如何能躲在軍中日日飲酒求醉?內情徐仲不了解,但是在這般情況面前,如何能不知董達禮是真做了那虧心的事情。

徐傑往前幾步伸手去拉自己的二叔,卻是拉不起來,還聽得徐仲回頭一語:“傑兒把骨灰拿進來。”

徐傑聞言,轉身往門外而去,便聽徐仲又是一個響頭磕了下去,口中又道:“董達禮給諸位賠罪了!”

楊三胖連忙去拉徐仲:“徐兄弟,此事與你有何干係啊,何必這般,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徐仲這條漢子,平時沉默寡言,卻是想不到他竟然會用這種方法來報恩。

董達義與曾不爽也被徐仲這麼一個先天高手的一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卻是已經看到了徐傑抱進來的骨灰盒。

董達義一躍而去,一把從徐傑手中拿過那骨灰盒,已然大哭起來:“董達禮啊董達禮,好好的一個家,教你弄成如今這樣,兄弟反目,夫妻離心,連帶後輩都不能和睦。我要將你挫骨揚灰。”

說完董達義把那骨灰盒往空中一拋,就等他挫骨揚灰。

“不可啊!”徐仲已然躍起,在空中接住了那個骨灰盒,恩人骨灰,豈能真的挫骨揚灰了?

董達義情緒早已不受控制,見得徐仲竟然把骨灰又接了回去,開口大喊:“你知他做了什麼事?你竟還如此維護於他?他趁我出關販賣,竟然酒醉強姦兄弟之妻,自己無臉見人消失於茫茫人海,留一個女子身懷六甲,受盡旁人冷眼。讓兄弟受此屈辱,還要幫他養兒子,他該不該挫骨揚灰?該不該?”

事情已然水落石出,卻是有許多細節之處,隨着董達禮之死,已然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