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文遠小友,今日趕巧了,這位是尚書吳相,平常可是難得一見的人物。”謝昉主動給徐傑介紹一番。

如此也能看出謝昉的人品,朝廷官員系統,唯有御史台是比較獨立的系統,選御史台主官,皇帝也會多番思慮。人選要求也比較多,比如在朝中沒有多少勢力瓜葛,人品端正,能直言而諫。

謝昉能當這個御史中丞,吳仲書的推薦只是其一,朝中推薦的人選也有許多,最後謝昉能上任,顯然是在各方面都比較符合條件的。

本來謝昉與吳仲書,只算認識,也算同鄉,並無多少政治上的利益瓜葛。但是吳仲書推擠謝昉的時候,顯然也就是看中了舊識與同鄉這一點。

如今謝昉上任之後,吳仲書自然要主動與謝昉多走動一下,拉近兩人的關係。上官者,能穩穩妥妥當好上官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既要爭取皇帝的信任,又要爭取同僚與屬下的支持,一人高高在上是一定行不通的方式。這種為官之道,吳仲書顯然是駕輕就熟的。

當年的歐陽正,興許就差上了許多,也是太過年輕,爬升太快,少了許多慢慢升遷的磨練與經驗。

徐傑站起,還未作揖而下,吳仲書卻是笑着抬手攔了一下徐傑,口中笑道:“文遠小友不必拘禮。你是名聲老夫之前就聽說過的,可不是只在你謝昉這裡聽聞的,此番入京,可是要備考了?”

其實春闈就在秋闈之後,也就是說舉人考試完畢,過不得半年就是進士考試。但是許多有條件的士子,會提早一兩年就入京來,美其名曰是進京備考讀書,如此可以從容不迫,免得需要一路急趕進京。

究其主要,其實就是進京來揚名聲,走門路。揚名聲的好處不需多說,走門路就是各顯神通了,有些本身家族長輩老師之類就有門路,有些當真就需要臨時來走,靠錢靠名還是靠運氣,不一而足。不論如何,總是要多作一些努力的。

徐傑便也沒有拜下去,只是口中說道:“多謝吳相。學生還只是秀才功名,舉人未考,入京也只是想到處看看這大好河山,備考還早。有言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志懷高遠,方為君子。”

吳仲書聞言一笑,抬抬手示意徐傑落座。又道:“讀萬卷書為學高,行萬里路為志遠,極好!難怪文遠能寫出《三字經》,《三字經》最近老夫也讀了,着實不差,正準備着禮部往天下官學推廣,此番你來得正好,這《三字經》還需要改動一二,還是由你執筆比較妥當。”

“不知還要改動一些什麼內容?還請吳相示下。”其實徐傑已然覺得《三字經》已經很成熟了,連軍陣知識都普及了一番,戰陣英雄故事也加進去了,並沒有什麼缺失之處。

“哈哈。。。加一些本朝先人事迹,方才是穩妥。”吳仲書說道。

徐傑明白過來,所謂本朝,就是大華朝立國之後的人物之事,從開國皇帝到開國功勛。這些人大多都有後人,甚至許多人的後人都身居高位,不說皇家之人,就說那軍中勛貴之家,更是有不少權柄在手。

吳仲書是在提醒徐傑,讓徐傑這個還未入仕之人能廣結善緣,也就是讓徐傑隔空給許多世家拍幾句馬屁,接着這要傳遍天下的蒙學《三字經》拍出來的馬匹,那可就不一般了,這馬屁就真拍到絕佳之處了。其實內容加不加都可,畢竟三字經不長,內容都是千古之人物,不加那些本朝功勛也無大礙,沒有人非要去跟孟子、孔融、衛青、霍去病等人爭名聲。

謝昉聞言拍手叫好:“吳相謀得遠,佩服佩服,我頭前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文遠小友,此番可算得是大造化了。”

徐傑聞言,卻並不那麼欣喜,而是想了幾番,答道:“二位先生好意,學生感激不。只是。。只是此舉興許稍有不妥之處。。。”

徐傑並非不想去加,徐傑也有自己想加進去的本朝之人,比如那大同總兵高破虜,徐傑很是佩服,但是這個時候加高破虜,那是自討苦吃。往後有機會倒是可以再說。

吳仲書與謝昉聞言一愣,對視一眼,隨後又一起看向徐傑。

徐傑方才又道:“兩位先生,本朝歷經近三百年,功勛之人無數,便是開國功勛也有許多。若是加幾人其中,那該加哪些人呢?若是都加進去,這三字經怕就成了冗長史書了,若是挑選幾人加入其中,未加入之人的後輩豈能罷休?如此怕是要得罪許多人,所以學生以為有些不妥。”

徐傑當真是想得多,沒有人與孟子、孔融之類證明頭,可不代表沒人與那些本朝先人爭名頭。這事情興許就是個馬蜂窩,到時候徐傑門前可真要門庭若市了,一個個世家之人怒氣沖沖而來,逼問着徐傑是不是看不起他家先祖之類的話語。。。

兩人聽得話語,立馬明了,吳仲書豈能不懂這種事情,剛才是臨時起意,見得徐傑之後,心中也有愛才之心,所以想到這一件事。

若是深入分析一番,吳仲書與吳伯言兩人的區別就在這裡了,吳仲書能得如今這般高位,腦中便是時時都有一根鑽營的神經緊繃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小官要奉承大官,大官要奉承皇帝。甚至大官有時候也要奉承一下小官,這也是御下恩威之道。就如此時吳仲書親自上門來拜訪謝昉,就是這個道理。

官場,就不是君子待的地方。

便聽吳仲書已然大笑:“謝兄,你還說我遠謀,文遠才是有遠謀。年紀輕輕,謀慮不凡,大才也,往後可不簡單,前途不可限量。”

謝昉聞言笑着搖搖頭:“老了老了,不如後輩腦子好用了,適才多隻想到好處,沒有想到壞處,着實是老了,哈哈。。。”

“二位先生為學生謀劃的心意,學生感激不盡,拜謝二位先生。”徐傑已然抬杯,兩人這份心意,着實要領。

觥籌交錯,閑談不少,徐傑論才學見識,自然不如兩人,但是徐傑也有自己的優勢,就是有許多這個時代不一樣的見識與道理,道理道理,自然是有道理的,一些適合在此時說出來的,徐傑也不藏着掖着,那些不適合的,徐傑也不會嘩眾取寵。

卻是徐傑一直在想那奏摺之事,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知是否適合開口。這事情徐傑實在有些拿不準。

直到這宴席要散了,吳仲書已然起身要拜別而去,徐傑方才想到一個兩全其美之策,想到一個既不突兀,也不讓謝昉為難,又能讓謝昉有個定奪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