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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中,李府。

“謀劃如此縝密,一切準備的如此充分,卻還不能成,一個小小的書生,莫不是有通天之能?去把羅壽叫到京城來!”李啟明的面色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淡定,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成竹在胸。

廳內坐了七八人,頭前一個就是李啟功,便聽李啟功連忙說得一語:“大哥,此事也怪不得羅壽,責難與他也是於事無補,實在是運氣使然,這小子運氣太好,已然死到臨頭了,上天還幫了他一把。”

李啟明心中有怒,聽得李啟功勸解,怒氣也消解不了,開口又道:“老四,有些事情你不懂,若是處理不了這些小事,你可知事情會發展到何等地步嗎?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常家準備好了嗎?我那一心要當皇帝的外甥又準備好了嗎?”

李啟明連連幾問,在場之人,聰明的聽得眉頭緊皺,聽不明白的一臉不解。

李啟功是那半懂不懂的,開口問了一句:“大哥,這小子不過一個六品小官,礙不着多大的事情,抓幾個人而已,又算得什麼。只要廣陽王殿下能登基,我們李家只會更上一層樓!到時候再來處理這些老匹夫小匹夫的,不過是信手拈來。”

“老四啊,你是真不明白啊。廣陽王登基興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我李家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就不一定了,這十幾年來了,我們這些老勛貴們,好不容易翻到文官頭上了,興許是曇花一現。大哥我如履薄冰,你卻不知曉其中利害。”李啟明頗有點語重心長。

在場之人,聞言皆是靜默不語。

唯有李啟功在這個時候還敢再問:“大哥,我們那外甥,當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他那性子,我等都看在眼裡,只要他登基了,必然會厚待我等,只要我李家不倒,這些老勛貴們就都倒不了。大哥且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是啊,大哥,啟功說得對,大哥何必這般嚇唬自己呢。”說話的是京畿衛戍總兵李得鳴。

李啟明搖了搖頭,看着自己的二弟,也看了看李得鳴,更看了在場所有人,誰人明白,誰人不明白,李啟明一目了然。

此時李啟明心中,多少有些無奈,也有些難受。這個李家,都靠他一個人撐着,親弟弟是個只知道用劍的武夫,掌握京城十幾萬兵馬的堂弟,不過是一個言聽計從的無主見之人,遠房的兄弟,在自己的地盤上,輕易就給人抓走了。

還有那在皇城裡當皇后的妹妹,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以幫襯,可以是助力,但是必不可同謀事情。十有八九會克繼大統的外甥,看似與李啟明在同一條船上,但是李啟明也深知自己與這位未來的皇帝,還真坐的不是一條船。

興許夏文會覺得與這個舅舅是同一條船。只不過是夏文不如李啟明看得透徹而已。皇家姓夏,夏家人終究是夏家人,李家還是李家。

能稍微讓李啟明欣慰一點的就是身邊這些一手提拔起來的勛貴,還算是比較團結一致。

李啟明惆悵幾番,開口說道:“老四,此事與廣陽王無關。是陛下容不得我等,是這個老皇帝怕他兒子以後受欺負了,怕他們夏家大權旁落,怕他們夏家江山不穩。你可明白?從古至今,文官再如何勢大,都沒有造反的,造反的往往都是掌兵者,如今勛貴如此勢大,老皇帝豈能把這樣的天下交給他的兒子?”

李啟明不願用這樣的話語去解釋,但還是解釋了一句。

聽得李得鳴面色煞白,聽得李啟功目瞪口呆。也聽得其他人眉頭皺得更緊,面色更是深沉。

面色煞白的李得鳴,心中震驚無比,口中連忙說道:“我們豈會造反?大哥,陛下怎麼會這麼想?陛下這是因為什麼誤會了?大哥,你得向陛下解釋啊,一定要解釋清楚,我們李家豈會有二心?”

李啟明看着這個京畿衛戍總兵,忽然笑了出來,笑得有些無奈。話語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這是誤會嗎?這是解釋的事情嗎?

李啟明懶得再答,而是看向其他人,問了一句:“諸位,事已至此,但求同心同德,共渡難關!”

左右之人皆是起身拱手:“李樞密放心,我等知曉其中利害。”

“樞密安心,下官必不敢忘恩情。”

“下官當年窮得連祖傳的一套鐵甲都要典當了,如今身居高位十來年,樞密如此大恩,從來不敢相忘。”

李啟明點了點頭,起身,左右不斷拱手!

李得鳴見得這般眾志成城的場面,煞白的面色轉了笑,也起身左右拱手,笑道:“對對對,大家一起上書,一起幫着大哥解釋,陛下必然會念得我等忠心耿耿,誤會自清,誤會自清啊!”

李啟明看得這個堂弟,當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愚不可及,當真是愚不可及。你趕緊回城外大營去,沒有我的吩咐,切不可出營一步,也不可與任何人聯繫,更不可上書陛下!”

李得鳴笑臉一止,愕然站在當場,卻還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

一起上書,一起去解釋誤會表忠心?老皇帝看得這麼的軍將的奏疏,誤會?還真要起大誤會!忠心沒有表出去,反倒成了示威,掌兵的李家在向老皇帝示威。

李啟明起身往外,送眾人出門。

李得鳴跟在李啟明身後,唯唯諾諾。

李啟功,還真明白了過來,回到房中,打坐療傷都難以入定搬運內力。

徐文遠,終於回京了,在李啟功之後。

緝事廠里的大牢,滿滿當當。

方興忙前忙後,梁伯庸也忙得頭都抬不起來。

徐傑卻泡在一桶熱水之中,身後的雲小憐拿着布巾,慢慢給徐傑擦洗着後背。

擦洗了許久,雲小憐方才開口問了一句:“少爺,哥哥呢?他怎麼沒有回來?”

“她啊,她跑了,這個小子,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留了一張小字條,就跑得不見人影了。”徐傑一邊捧水洗着自己風塵僕僕的臉,一邊答道。

雲小憐一臉的擔憂,連忙又問:“少爺,哥哥怎麼就跑了呢?是不是少爺你欺負他了?”

“我倒是想欺負她來着,還沒來得及,她就跑了。以後啊,別叫哥哥了,叫姐姐吧。小憐你放心,你這個姐姐,可沒人能欺負得了她,只有她欺負別人。”徐傑調笑一語。

聽得雲小憐咯咯一笑,笑道:“肯定是哥……姐姐知道你要欺負她,所以提前就跑了,躲着你這個壞少爺。”

“什麼?壞少爺?豈有此理!平白得了這麼大一個罪名,明日就到官府去報官,她可是我買回來的,豈能就這麼跑了,叫官府通緝於她,到處抓,定要把她抓回來。”徐傑假裝恨恨一語。

嚇得雲小憐連忙說道:“少爺,可不能報官啊,姐姐興許是心情不好,待得散了心,過不得幾日就回來了的,少爺,你就饒了姐姐這一次吧,等姐姐回來了,以後肯定就不會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