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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時分的拓跋野,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此時的他,終於聽清楚了身邊之人的呼喊:“王上,快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王上,走吧,回瓜州,再重整旗鼓。”

拓跋野依舊站得一動不動,身邊不過幾百人,皆圍在了拓跋野左右。

不遠處的遙粘蒙德,終於再一次露出了一些笑意。

這一幕,遙粘蒙德是有預料的。他甚至預料到室韋與拓跋會有這一場大決戰,對於徐傑的坐享其成,他心中有不爽,卻是也能接受。

因為徐傑就是這一場決戰的直接促成者。若是沒有坐享其成的徐傑,室韋進攻拓跋的戰事,必然要比今日艱難許多倍。拓跋人也不會主動出擊送上門來,室韋人要面對的就會是一座一座難以攻伐的城池。

引蛇出洞,對於室韋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在無數的呼喊聲中,在許多拓跋軍將的拉扯之中,拓跋野終於面如死灰輕聲答了一句:“走,突圍!”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真能如項羽那般烏江自刎的人,永遠都是極少數。

求生的欲wàng讓拓跋野打馬轉頭,想要突圍而去。

這個時候的戰場,已然沒有什麼陣型,漫山遍野的室韋人,追着漫山遍野的拓跋士卒。在這種亂局中突圍,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但是遙粘蒙德,顯然不會不願意放任那一線生機,已然親自打馬而出,身邊千餘親衛跟隨而去。

戰爭的具體態勢,是從南而來的徐傑難以得知的,徐傑越過一個個不戰而開的城門,留下一隊一隊留守的步卒,帶着三萬騎兵快馬加鞭往北而去。

直到徐傑看到視線遠方零星丟盔棄甲的快馬,徐傑才真正知道了戰爭最後的結局,與他所料別無二致。

徐傑已然大喊:“把遇到的所有拓跋逃卒都攔下來,收攏起來,全部帶上。”

宗慶聞言問道:“太師,何必如此,直接殺了就是。”

徐傑答了一語:“都留着,若是漢人士卒,更要留着。”

宗慶聽得漢人兩個字,便也不再多言。

不得多久,幾個漢人士卒被帶到徐傑面前,在徐傑的詢問聲中,慢慢拼湊着那場大戰的具體細節。

待得戰爭過程知曉了大概,徐傑開口問道:“室韋人此時身在何處?”

幾個漢人士卒互相看了看,搖搖頭道:“小的也不知,但是室韋人收拾了戰場之後,肯定在往西來。”

徐傑又問:“兀剌海城呢?此時是什麼局勢?”

徐傑對這個兀剌海城念念不忘。

“回稟太師,漢家兄弟能跑的都在往南跑,吐蕃人與回鶻人在往西邊跑,但是許多拓跋人好似都往兀剌海城去了,此時兀剌海城應該還有不少拓跋人在那裡。”

徐傑聞言大氣一松,又問:“拓跋野呢?”

幾個人搖頭,皆表示不知。

問話到此為止,徐傑再一次打馬啟程,直奔兀剌海城而去。

斥候游騎也開始越派越遠。

沿路收攏的逃卒,已然有三四千人之多,其中漢人最多,拓跋人也有不少。

拓跋之敗,看在徐傑眼中,徐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場面,到處都是丟盔棄甲如喪家之犬的士兵。

不禁讓徐傑想起了昔日的大同,也想起了在壽州城外遇見的那個逃兵老卒。

戰爭,這就是戰爭。

時間在馬蹄之下飛快而過。

出去了幾十上百里的游騎終於有人回來了,在徐傑面前稟道:“太師,室韋正在圍困兀剌海城,兀剌海城還有拓跋王旗。”

徐傑已然問道:“拓跋野沒死?”

“屬下不知確切,但是王旗還在。”

徐傑又問:“室韋有多少人馬?”

“回稟太師,屬下倉促之間不知確切之數,但是看營帳規模,估計至少還有六萬人之多。”

“六萬人,還有六萬人。草原善戰,果然如此啊!”徐傑說得一語。

宗慶已然發問:“太師,接下來該如何?”

徐傑想了片刻,答道:“繼續往前,去兀剌海城。”

袁青山聞言開口說道:“太師,再往前,就直面室韋人了。”

徐傑一臉堅定道:“那就去直面室韋人,為難的不是我們,而是遙粘蒙德,且看遙粘蒙德如何面對我們。”

說完這一語,徐傑又與宗慶說道:“宗將軍,你帶幾營人馬留在這裡,多多派人四處收攏糧草,把定州、省嵬城、懷州、克夷等地的多有糧草都聚集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徐傑說的這幾個地方,便是黃河兩岸的拓跋城池。

宗慶聞言,卻答:“太師,讓袁老頭做這個差事吧,末將只想隨太師去直面室韋人。”

徐傑看了一眼宗慶,zhèngjiàn他努力在忍着咳嗽,一場風寒,到得此時還未好,徐傑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好的擔憂,因為在這個時代,感冒也是會死人的。所以徐傑已然嚴厲說道:“宗將軍,令行禁止,無需多言。”

宗慶聞言悻悻點頭,心有不快。

徐傑也管不得那麼多,再次開拔而起。

圍城的室韋大軍之中,依舊有一座金黃的王帳,王帳之內的遙粘蒙德,也剛剛從斥候那裡得到了徐傑已來的消息。

營帳之內,罵聲又起:“可汗,漢狗出爾反爾,軍隊不往瓜州而去,卻到得這裡,定是要與我室韋開戰的意思。”

“可汗,請點兵馬兩萬,我去把漢狗擊敗,把那徐傑抓到可汗面前。”

“可汗,請點兵。”

室韋人已然攜大勝之威,王帳之內,皆是請戰之聲。人人義憤填膺,個個要領軍殺敵。

遙粘蒙德此時也有些疑惑,疑惑徐傑為何帶兵到這裡來,是來開戰的?徐傑豈敢在野外與室韋騎兵開戰?

遙粘蒙德並不相信這一點,因為他對室韋野戰之威胸有成竹,幾百年來,大華從未與室韋有過一場正面的野戰。便是徐傑,也不過是做了一些偷襲之事,面對室韋騎兵,也不過是倉皇而逃。

疑惑之間,遙粘蒙德對部下這些人的請戰之語,多少起了一些意動,卻又有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