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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家既然已是良家,在下也並未有何恩惠於你,何必如此呢?”徐傑開口說道。

楚江秋臉上的緊張更多,口中又道:“徐公子,奴家別無長處,自小學的就是撫琴唱曲,奴家想去看看江南煙雨,望公子應允。”

青樓女子從良了,贖了自己的身,合該就與普通人家的女子一樣,嫁作人婦,相夫教子。但是現實往往又沒有這麼簡單,一個青樓女子,就算有錢為自己贖身,大多數人依舊還是會留在青樓里。

因為離開了青樓,一個女子,沒有家庭,無依無靠,又如何能在這個男權社會裡活着?青樓里至少遮風避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真正受人欺辱,即便是伺候人的差事,清倌人們也還有個你情我願。

青樓里的故事何其多,被達官顯貴之家贖去做了妾室的,有受寵的,也有悲哀的。自己贖身跟了窮書生的,有相敬如賓的,更多最後被拋棄的。

徐傑知道這些,想了片刻,回頭也看了一眼身後不遠的車架,並未看到車架里的人。轉過頭來的徐傑,點了點頭,說道:“罷了,同去就同去,尋得良人,就嫁了吧。”

楚江秋面色一喜,又是一福:“奴家車架就跟在公子隊伍後面。”

“到馬隊裡面吧,如此好照應。”徐傑也與徐狗兒招手,讓徐狗兒過來安排一下。

楚江秋起身上車,馬隊再次啟程往南。

行不得多久,徐傑卻又被人追上了,馬蹄震天,塵土飛揚,便是無人來喊,徐傑也勒馬回頭在看。這般的馬隊出現在這裡,徐傑心中都是疑惑。

待得一匹匹馬出現在視線之中,空中已然傳來的話語:“秀才老爺,可等等我啊,追得胖子我好苦。”

便是聽到這聲音,徐傑臉上都是微笑,回了一語:“原道你這胖子死了呢!”

“秀才端端不為人子,胖子,你這馬不給他了。”

徐傑已經看清楚了那一匹一匹的馬背上,竟然都是空的,馬匹連綿不絕,怕是三四百匹不止。徐傑連忙話音一轉:“胖子,你可想煞我也!想得我茶不思飯不香。”

空中的胖子話語如是答了一句:“秀才老爺當真矯情。”

徐傑嘿嘿在笑,看着一匹一匹的馬,垂涎欲滴。只是近前才發現,這些馬一匹比一匹瘦,用骨瘦嶙峋來形容也不為過。可見楊三胖這一路來,還真沒有把這些馬當回事,只怕半道上餓死的也不少。

胖子的身影終於近前,勒住馬蹄,大手往後一揮:“給你的,都是你的,趕緊拿走,可煩死我了。”

徐傑嘿嘿在笑,徐家的漢子們那裡還多等,皆下馬回頭,收拾着一匹匹被餓得不成樣子的馬,徐老八更是一臉的心疼,連忙拔刀割着路邊的草去喂,還取鹽巴與水來喂,漢子們也是忙做一團。

楊三胖拍了一下身後的刀柄,揚頭說道:“秀才老爺,你道如何?”

徐傑光顧着看這麼多馬,隨意答了一句:“什麼如何?”

胖子有拍了拍刀柄,說道:“我把那個室韋人殺了。”

說完胖子從馬側取下一柄鐵胎弓,又道:“看看,看看這個,你要不要?”

徐傑明白過來,這胖子正在炫耀,需要人誇,笑道:“當真厲害,蜀地兩刀劍,威風不減當年啊,比當年更加威風。”

胖子終於聽到了誇,心滿意足之下,把弓一拋:“給你了,這玩意我耍不來。”

徐傑接過鐵胎弓,左右瞧了瞧,說道:“我也耍不來,不過我家二叔耍得來,給我二叔正合適。”

胖子也不管這些,問了一語:“你這是要往哪去呢?”

“回大江,官沒了,以後只能走江湖啊。回了大江再去杭州。”

胖子聽得哈哈大笑,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哈哈……我早就知道了,哈哈……秀才你當不得官的,你如何受得了那些人的管制,走江湖好,且讓我帶你縱橫四海,打遍天下無敵手。”

“得了吧,我走江湖可不是你那般,你跟着我走走江湖,學一學這江湖到底該怎麼走,豈能如你這般一年也不換一件衣服,風餐露宿沒個人樣?我走江湖,當是去享福的。”徐傑是要走江湖,但也如徐傑所言,不能像三胖二瘦那般的模樣。

楊三胖還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這漢子哪裡注意過這些,此時忽然注意了起來,甚至還聞了一下自己的腋下,聞到一股酸臭之後,手也在鼻子上揮了揮,答道:“也行,你帶我走江湖,先去給我買一件好衣服。”

如此肥胖的楊三胖,衣服還真買不到,所以徐傑轉頭看向不遠的車廂,車窗上有兩人的臉,一個歐陽文沁,一個雲小憐。

雲小憐似乎心領神會,眉頭一皺,立馬接道:“奴家才不給這胖子做衣服,奴家只給少爺做衣服。”

徐傑啞然失笑,說道:“胖子,待得路過那個城池,叫人給你訂做幾身。”

楊三胖也在笑,口中說道:”這小媳婦,還嫌棄我。“

有了這三四百匹瘦馬,行路的速度變得更慢了許多。

出得京畿,就入河南郡,河南郡也有另外一個名字叫應天府,但應天府這個地名,歷史上並非只用作一地。秦淮金陵在歷史上的明朝,也有用過應天府的地名,也稱為順天府。

從河南郡在南下,就進入了淮河水系,最先進入亳州。亳州之地歷史上出了不少大人物,其中曹操最為有名,曹操就是亳州人。

亳州是平原之地,自古盛產糧食,幾乎是華北平原的最南端。這裡也是南來北往的通衢之地。往西可鄭州、西安、西北各地,往東連接揚州蘇州入海,往北京畿,往南是淮河流域,兩淮之地,自古也是富庶所在。淮河流域也是南北方的分界線。

亳州與壽州毗鄰,這也是為何這裡多鏢局的原因所在。

所以亳州之地也並無名山大川,江湖上的血雨腥風反倒平靜不少,也不曾聽聞亳州有何高手縱橫,江湖上影響力反倒不如壽州。

過了亳州之後,道路也就開始崎嶇起來,並不那麼平坦。

徐傑趕路多在馬上,其實也是為里磨練騎術,徐傑對騎術是真感興趣,倒不是想着什麼上陣殺敵,就是覺得騎在馬上有一種簡單的暢快與自由,若不是隊伍里有許多馬車,徐傑更想打馬疾馳一番。

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比打馬飛奔更能彰顯男兒本色了。

官道上的客棧,大概對這般的馬隊欣喜非常,老遠看得有馬隊來,客棧里的小廝就跑了出來,奔上里許腳步,也要把這般的大生意拉到自家去。

能有客棧的地方,也就是一日腳程的盡頭,日頭開始往西,深秋,開始晝短夜長,天黑得越來越早。過了這個宿頭,那就只有露宿野外了。若只是徐家這些漢子,為了趕路,倒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