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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子良忽然與徐傑沒有深仇大恨了,奈何徐傑還記得馬子良在詩會當中背地裡說的話語。

李義山為難是為難,畢竟這馬家年年上山來送禮,但是這教訓人的事情,李義山答應出去了,也不能不做。

聽得馬子良誤會了的話語,李義山便也不多解釋,只是又上前幾步,把手中的劍歸到劍鞘之中,開口說道:“馬公子,你放心,鼻青臉腫算不得重傷,養幾日就好,我鳳池派的傷葯是極好的,到時候給你送到府中去,湯藥費也給你送去一些。實在抱歉。”

馬子良聞言錯愕,也沒有聽懂,開口問道:“李大俠所言何意?”

李義山看得回頭看得越走越遠的何真卿,也就不再多解釋,抬手就打,鼻青臉腫倒是不難。

徐傑雖然走遠了些,卻是也聽得慘叫聲傳來,面色微微一笑,說道:“李義山,不錯,也是個說話算話之人。”

歐陽文峰聞言問道:“文遠兄,那李義山怎麼了?”

雲書桓答得一語:“在打馬子良。”

歐陽文峰聞言大笑:“哈哈。。。打得好,這鳳池山的江湖人,當真不錯。”

便是歐陽文沁聞言也是捂口淺笑。

元夕佳節,大江城裡正是熱鬧之時,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若是那些消遣娛樂處,更是燈火通明。還有郡守衙門裡為燈節做的準備,讓街面上到處都是漂亮的燈火。

像是馬家這種豪富之家,更是會出錢出人,裝點幾番府邸附近的街面。

街道之上,來往的賣藝人與生意人,早已佔好了街面上的位置。

四人乘馬車入城,街面上水泄不通,這馬車自然也就只能往巷道先回,幾人只能步行在這熱鬧繁華里。只是步行剩了三人,歐陽文沁卻也隨馬車回家去了。

大華之天下,富庶可見一斑。

最熱鬧之處莫過於郡守衙門附近的街道,幾處衙門都落座於此。但是主要的商業街也就在不遠。

街邊樓宇,皆是消遣地,絲竹之聲,唱曲之聲,源源不斷。便是東湖邊畫舫里的花魁,此時也大多下船入了城裡,依託着燈節的人流,尋一處東家在城裡另開的樓宇駐唱。

畫舫游水是雅意,城內樓宇是方便。生意之道,商賈總是能窮盡所能。

若是徐傑來了大江城許久,此時必然早已在哪出樓里安坐娛樂。奈何徐傑到此不久,並沒有相熟之人,歐陽文峰也不是那等多在外交際之人。所以這兩人便也沒有真正入這大江城的文人圈子裡。那些文人士子的聚會,今夜不知有幾多,唯獨就把這兩人落下了。

胸口碎大石,徐傑站在一旁也看得嘖嘖稱奇。一人赤裸上身躺在布滿釘子的板上,胸前放着一塊上百斤重的大石板,一人拿來大鐵錘,跳起來怒砸而下。

鐵錘砸在大石上火花四濺,大石應聲碎裂,那躺着的人站起身來,還把躺在釘板上的後背露給觀眾看,不見絲毫血跡。展示完畢之後,方才披上一件厚衣服。

圍觀眾人大聲叫好。

徐傑便也連聲叫好,心中也在想,這般應該是橫練功夫,有這麼一手橫練功夫,何以只在這街邊賣藝為生?這倒是有些疑惑。

疑惑是疑惑,也不妨礙徐傑從腰間錢袋裡取出一把銅錢扔進去。

在往前去,雜耍便更是精彩,精彩在於刺激,一個人躺在地上,只用撐起來的雙腿,就能把另外一人蹬向空中連連翻滾,又穩穩落在下面那人的雙腳之上,又再次被蹬起翻滾。

徐傑便又扔出了一把銅錢。

還有那蒙眼飛刀的絕技,連連爆出各種驚訝之聲,使飛刀之人,矇著眼也能把飛刀射中同伴頭頂的橘子,神乎其技一般。只是在徐傑眼中看來,那飛刀的速度實在太慢,力道也太小,不足以與江湖人爭鋒。

今日不同以往,以往這城裡看到的女性,要麼還是孩童,要麼已經是梳攏起雲髻的婦人,即便能看到少女,通過衣着也能知道是哪裡的丫鬟或是窮人家需要出來幹活的女孩。今日卻到處都能看到許多衣着華麗的閨中少女,便也引起無數少年郎評頭論足,也在猜着這是哪家的女兒如此青春美麗。

大戶人家的女兒,一年到頭也不能這般大大方方出門逛幾次,這就是門第之別。也是這些大戶人家的女兒,打扮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美麗漂亮,卻也是這些街邊少年只能遠遠評頭論足的原因。

徐傑逛得高高興興,卻也開口與雲書桓道:“不知你妹妹與虎子狗兒他們有沒有出門來逛逛。”

雲書桓聞言點了點頭道:“出門了。”

雲書桓顯然是知道家中那些人也商量着出門,徐傑聞言便也沒有了遺憾,這般熱鬧的場景,想來也是那些小子們等候依舊的熱鬧。至於二瘦與三胖,那便不需管,即便他們今夜不出門,必然也不是遺憾。這兩個人還有什麼沒見過的?

往前再走,有燈謎,燈謎便也是生意。造型各異的花燈擺放在街邊,謎面就在燈謎上掛着,行路之人走過,若是覺得自己能猜出哪個謎面,便取下謎面的紙條,給看守燈謎之人一些銅錢,猜出謎底。

若是猜中了,那造型漂亮的花燈就屬於這個猜中之人,拿回家中也算一個不錯的裝飾。其實對於燈謎老闆而言,大概是怎麼都不虧的,因為反正能得到一些錢財,只是一些極為精美的大花燈,若是被人猜去了,倒是要虧上一些,總體來說,卻都是賺錢的。所以花燈的精美程度與這謎面的難以程度是成正比的。

對於遊玩之人而言,也是娛樂,更是顯示自己才智的方式,幾個銅錢算不得什麼,若是猜出來一個謎面,自然受人誇讚。若是身邊還有女子,那便更是要多猜幾個,顯示出不同旁人的才智。

一排望去,上百步的街面,都是燈謎。

花燈是否好看,也是吸引顧客的手段,大多數人還是在意性價比的,便是花燈值不值得那些銅錢。

所以有一處,一個小女孩面前掛着的七八個花燈,造型實在太過普通,便也沒有人圍在那裡沉思。

待得徐傑走到頭前,抬眼掃了一下,花燈普通不說,連帶謎面還極為難,便也更說明了為何這幾個燈面前少人流連。

再看守燈的小女孩,七八歲模樣,兩個羊角辮還在頭上頂着,小臉蛋卻是凍得通紅,雖然已入春,但是這大江城的夜還是極為寒冷。這小女孩不斷揉搓着雙手,不時也跺一跺腳,如此便算取暖了。

小女孩滿臉的着急,着急沒人來猜自己的燈謎。

徐傑停住了腳步看了一會,花燈做工一般,字謎卻又頗難。不難猜出這小女孩家中必然是貧困了些,才會如此來賺錢。既沒錢做那般精美的花燈,又不想花燈被人輕易猜了去,還想在這燈節里賺一些錢。唯有窮這麼一個解釋了。

徐傑走到小女孩面前,開口問道:“多少錢能猜?”

小女孩見得終於有人上門,連忙擠出一個怯生生的笑意答道:“別人一般都是十文,我這裡只要八文。”

徐傑聞言點了點頭,取出八文遞上去,笑道:“那我便猜一個。”

小女孩連忙伸手要去接錢,卻又縮了回來,道:“你可先看看謎面,覺得能猜出再給錢,若是猜不對,可不退錢的。”

徐傑把銅錢往小女孩縮回去的手中塞去,口中答道:“你放心就是,猜不出便不找你退。”

如此,小女孩方才接過銅錢,回了徐傑一個笑臉,小心翼翼把銅錢放到懷中。然後起身給徐傑介紹起來:“這個燈謎最簡單,公子你猜這個吧。”

徐傑轉頭笑問:“那哪個最難?”

小女孩想了想,伸手一指答道:“我覺得那個最難,那個是我娘去年想了許久才想到的一個謎面,本來掛在家門口的,今夜寫在這花燈上了。”

徐傑聞言便往那個最難的花燈走去,看了看謎面,開始沉思。

歐陽文峰也跟了過來,便也在看謎面。雲書桓卻是並不湊到頭前,而是蹲在小女孩身邊,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面,也回頭看了看小女孩,心中似也在猜想着什麼,目光也顯得柔和了不少。

謎面:日落香殘,掃去凡心一點。爐寒火盡,需把意馬牢拴。

徐傑看了片刻,開口笑道:“小姑娘,你娘寫這字謎可是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