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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便這般過去了,五石散的事情也到這裡告一段落。徐傑便也多留,與何真卿一禮之後,便也告辭。

徐傑轉身而走,何真卿站在當場,還看了看徐傑的背影,微笑着點了點頭,方才回頭往大門而去。

二瘦三胖對視一眼,便聽三胖開口說道:“何兄,我兄弟二人便也走了,山高水長,來日再會。”

二瘦也說道:“劍已比過,何真卿,你當勤學苦練,來日再以劍來會。”

何真卿聞言,撇了撇嘴,有些不高興說道:“二兄,說得好似你勝了我一般。”

二瘦卻答:“你若不勤學苦練,來日就勝了你。”

何真卿便是無語,只答:“你我這輩子,怕都是這麼個半斤八兩了,劍之一道,還是江寧陸子游一人稱雄,這輩子也勝不得他了。”

二瘦聽得一臉鄙視:“何真卿,年輕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何真卿忽然有些落寞,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也老了。興許我家月兒往後能與之爭鋒。”

二瘦聞言,面色一正,說道:“罷了個屁,老子便是不服,這回去江南,還要與他拼一場。與你打只是試一試手腳,與陸子游比試,那便把老命拼了去,這回再也不要三胖出手幫襯了。便看看這天下,誰人可稱雄於劍道!”

何真卿搖了搖頭,直往大門而入,也不多作挽留之態。卻是內心裡大概也知道自己這回與二瘦一戰,雖然並未當面落敗,卻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二瘦那句勤學苦練,也不是隨便胡說的。

何真卿有些落寞,其實何真卿也並未有過懈怠。人力有高低,奈何。。。

二瘦的追求是單純的,何真卿知道自己比不過這種單純的追求。這麼多年不出蜀地一步,二瘦心中的追求就在這份心思里了。

許多事情,不過十六歲的徐傑,並不知道,也了解得太淺。錢塘大潮,爭執之下,不過是一種遺憾。

興許是臨死之前的一種遺憾。所以,有人要拚命,打定了主意,便也不能留下這份遺憾,便要在可能會死之前,去親眼看一看那雄渾壯闊的錢塘大潮。

那因為爭執大潮的時間而出蜀地去的荒誕事情,不過只是與朱斷天解釋的借口而已,卻是二瘦在朱斷天面前也說不出自己是要去尋陸子游劍道爭雄。

興許與三胖爭執那錢塘大潮的時間,何嘗又不是二瘦不願與三胖直言而說?這相依為命的兄弟二人,何以去談生死?

與徐傑爭執,何嘗又不是二瘦不願這江南之行半途而廢?二瘦但凡認了八月中秋那個時間,三胖便也有借口不去江南了,三胖打死也不去江南。

是的,三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會去江南。

何真卿落寞而入,不挽留不相送。眾多鳳池派的人也入了大門,便是段劍飛也入了大門。

大門重新關了起來。

三胖抬頭看着東落的明月,開口說道:“二瘦,蜀地劍閣,沒有人了吧?”

二瘦聞言,看着三胖:“你那佛座前的刀,不也沒人了嗎?”

三胖低頭,嘆了一口氣:“二瘦,大潮就在八月中秋,當真如此。秀才老爺讀那麼多書,李白也寫過詩,就是八月中秋。”

二瘦聞言,開口便道:“胡說八道,九月十五之後方才有大潮。”

三胖聞言,低頭無語,不再去爭。二瘦心思,三胖如何不知?

二瘦的心意是否決絕,就在這關於大潮的時間上了,但凡二瘦不是那般心意已決,但凡二瘦猶豫一下這大潮不是九月十五,三胖就會拉着二瘦回蜀地去,毫不猶豫。

二瘦看着三胖低頭模樣,忽然爽朗一笑,說道:“三胖,走,快些追秀才去,這回秀才有得受了。”

三胖擠出了一個笑意,邁步飛速往山下而去,去追那以後有得受的秀才老爺。

秀才老爺徐傑與雲書桓,便是一路往山下走,兩人沉默不語,似乎互相都見着氣。徐傑不知自己哪裡惹了這雲小子不快,讓這雲小子對自己臭着臉,還讓自己丟了臉,便也懶得開口去觸霉頭。

臭着臉的雲書桓,似乎越來越氣,想着何真卿的那個笑臉,便是氣不打一處來。面色也就越加難看。

兩人就這般互相不言不語往大江城而回,不得多久,二瘦三胖已然追了上來,也就變成了四人通行。

三胖開口,還是那一句:“秀才老爺,往後有你受的。”

二瘦也是接話道:“秀才,往後必然有你受的。”

徐傑聞言,一臉不解看着二人,問道:“二位說什麼呢?”

三胖嘿嘿一笑:“嘿嘿。。。何真卿看上你了。”

徐傑笑道:“何真卿看上我了?要收我做徒弟,讓我當這鳳池山的掌門人?若是給個掌門人噹噹,這倒是好事,以後走在江湖上,便也沒人敢惹我了。”

卻是不想,一直臉色難看不言不語的雲書桓冷冷答了一句:“讓你當女婿!”

徐傑聞言一愣,說道:“雲小子,今日少爺是哪裡把你得罪了,你非要這般與我過不去?”

三胖卻也笑道:“雲小子說對了,何真卿看上你這個女婿了。”

二瘦也道:“何真卿正愁着馬上二十歲的女兒嫁不出去呢,你到時出現得正是時候。”

徐傑停住了腳步,雙眼在三人身上轉來轉去,便是不信,又道:“何真卿是怎麼看上我的?”

三胖還是嘿嘿在笑:“嘿嘿。。。何真卿想尋個讀書人做女婿,他女兒想要個江湖高人做夫君。你看你,既讀書,又練武,還生得個好皮囊,是不是正好?”

徐傑聽到這裡,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那個冷冰冰的臉,比少言寡語的雲書桓還要冷,雲書桓雖然平常里多是少言寡語,至少還會笑,除了今日不說,平常里還真是勤快聽話懂事的性子。那何霽月,怎麼看都像是個母老虎或者性冷淡,還是個不懂禮貌的傻娘們。

似乎也還有一點點優點,就是心地還算善良,在徐家鎮的時候,為了不讓南山幫的人去找徐家鎮的麻煩,便是受了誤會要打架也不把鹽貨留一些在徐家鎮。後來知道徐家鎮有幾分自保之力,方才把鹽貨留了不少。但是,自以為是、目中無人也是徐傑篤定的印象。

徐傑想到這裡,連連搖頭,說道:“二位,可不得胡說,那娘們大我三歲多呢,何真卿豈能把寶貝女兒往我身上推?我又不是皇帝老子。”

三胖抬手扯下路邊一根枯枝,在手中晃了晃,笑道:“皇帝老子何真卿興許還看不上,就你這小秀才,何真卿就是喜歡。你看那何真卿剛才笑得那模樣,還千方百計讓你幫他跑腿,還讓他寶貝女兒隨你一起跑腿,當真是用心良苦啊。”

徐傑聽得三胖一番詳解,更是想了想,好像當真是這麼回事,信了幾分,立馬轉頭,口中急道:“剛才就覺得何真卿非要我去幫他跑腿的事情不對勁,得再上山去,再把何真卿喊出來,不給他跑這趟腿了。”

徐傑轉頭了,卻是二瘦伸手一拉,又把徐傑拽回來了,口中只道:“秀才,答應的事情就不要反悔了,你剛才不是還說要當鳳池山的掌門人嗎?這回是掌門人是跑不了了。”

徐傑掙脫不得二瘦的手,口中卻道:“當掌門人也不是這麼當的啊,非要把這嫁不出去的女兒推給我,當真吃了虧。”

二瘦也懶得聽徐傑說,拉着徐傑就往山下走。三胖卻是說道:“秀才老爺,這份嫁妝你還吃虧?別太矯情了。”

徐傑忙道:“我可沒有矯情,我徐家鎮往後也是富甲一方,我家二叔八叔他們也都是高人,不稀罕她的嫁妝。再說,你們頭前還在說孤身一人走江湖是逍遙暢快,怎麼現在似乎幫着那何真卿一般?賣了我,你們兩個能得什麼好處不成?”

此時雲書桓聽得徐傑之語,不知為何面色忽然緩和了不少。

卻是二瘦說道:“秀才,你與我二人相逢,也是緣分,也是你這秀才對了我二人的胃口。你不是喜歡妻妾成群、鶯鶯燕燕嗎?老子這不是成全你嗎?若是以後考不上進士,回家鶯鶯燕燕的,讓你好不暢快。妻妾成群的,不是也要家大業大來養活的嗎?”

“我那只是隨口一說,要是鶯鶯燕燕都是那娘們模樣,那還暢快個屁啊,不如死了算了。”徐傑說道。

雲書桓聽得這一句鶯鶯燕燕,面色又是一垮,冷冷說道:“那便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