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街邊，聽着電話，曹一方皺眉回憶着，這個女人的聲音到底有沒有印象，會不會是曾經的曹一方認識的人。
很快他就放棄了，對方的聲音分辨不出年齡，嗓音高亢有力，咬字乾脆利落，御姐風濃郁，十分陌生。
對方自來熟，曹一方也不想太被動，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流，笑道：“要是現在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結局你可得找人陪護着看，不然容易犯心梗。”
對面終於消停了一下，估計也沒料到曹一方講話這麼快就隨意了起來。不過只是片刻，女人又狡黠問道：“都這麼說了……劇透一個唄？不合心意我就不看了。”
試出來了，這人年紀應該不小，隔着電話都能嗅到一股老油條的焦香，曹一方也懶得正常出牌，單方面停止了試探性交談，直接問道：“柳老師是你朋友嗎？”
“……算是吧。”
曹一方從剛剛看到短信時，腦子裡就在思考這個電話的來意，這會兒終於想起來，柳玉琢曾經提過，他拍完戲後找經紀公司，可能會幫他介紹……結合眼下實際情況，這個可能性就非常大了：“您是哪家影視公司的經紀人？”
“哎呀！”對面女人一驚一乍的：“兄弟！真的厲害！這才剛聊幾句，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我那條短信暴露了吧？本來想賣個關子的，但我怕不發這條短信，你把我都當騷擾電話掛了，再打怕是要被屏蔽……唉……”
曹一方這才覺得，這個女人雖然有點奇葩，但腦子轉的飛快，連自己成名後信息泄露都考慮到了，估摸着是個挺資深的經紀人。
這女人很快又賣了一個關子：“實話實說，我就是個遞話的，我家老闆這人腦迴路比較清奇，他愣是不讓我跟你說他的名字，只讓我說……明天約你見個面，看看雙方是不是都合適……對了，我們是個藝人工作室，不是大型的藝人經紀公司，這個我得事先說清楚，如果你覺得不合適，你直接告訴我，我回了他。”
嘿，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曹一方莫名的被撩起了興趣，福爾摩斯上身，迅速得在腦子裡整合信息，分析了一通。
先前聯繫他的基本都是大的傳媒經紀公司，藝人工作室一般以某知名藝人為主心骨，傾向於簽約純新人，他這樣自帶名氣的反而不愛簽。
對方老闆九成是個知名藝人，還是個喜歡扮神秘賣關子這種老套路的，八成是文藝青年……也可能是中年，老年可能性不大。
由於女性藝人開工作室的概率更大，估計是個高逼格大姐。
一時半會想不出對方的身份，曹一方先答應了下來：“可以約，時間地址告訴我吧。”
對方報了個地址，是個冷門的藝術展覽館，他直接默念了幾遍，背了下來。
“實在抱歉，其實我也很煩我老闆這種婆媽的性子，但沒辦法，誰讓我工資是人家發的呢。”那女人講話很有技巧性，連說帶笑，最後幾句話，就把這次突兀通話的尷尬感給抹去大半：“明天如果你們聊得愉快的話，很快我們就會成為合作夥伴了，非常期待和你的見面。”
眼看着要掛斷了，曹一方留了個心眼：“您貴姓？我備註一下號碼。”
對面爽朗的笑了一聲：“我姓陳，之前想遵循老闆賣關子的指示，什麼都不敢說，不過既然逍遙哥哥都開口了，我想給個姓氏也無妨吧……其實啊，你真想知道老闆是誰，直接問柳老師不就行了嘛？”又是一陣王熙鳳般的笑聲，她說道：“所以我說，我老闆這人……腦瓜子怪怪的。”
掛了電話後，曹一方在路邊發了會兒呆。
他是想問柳老師來着……
但這女的這麼一說，他就感覺這彷彿是個測試，如果自己打電話問了，就如同測試不及格一樣。
……
回到臨時居住的賓館，他用手機查了半天相關信息。
藝人工作室，做得還行且願意簽約新人的本來就不多，在江海市的更少，一個個篩選，看看哪個經紀人符合女性且姓陳的條件。
結果查了一圈下來，查無此人。
糾結了半天，好奇心倒是其次，關鍵是他不喜歡打無準備的仗，明天要見面，如果不知道對方是誰，工作室的什麼狀況，這面就算白見了，見了也不敢簽。
“那女的最後說的話，就是為了不讓我打柳老師電話。”曹一方開始給自己的無能找理由：“不行，不能中了她的奸計，不讓我打……我偏打！”
電話划過去，秒秒鐘的事。
柳玉琢柔和的嗓音響起：“喂？你好？”
“柳老師，是我，曹一方，仙劍劇組我們合作過。”曹一方語氣甚為尊敬：“是這樣，我有一件事想跟您確認……”
幾句話後，曹一方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柳玉琢是個很實在的老藝術家，聽明白來龍去脈後，當即就把人名告訴了他。
“那是我侄子，柳盟。”
柳盟？
柳盟！
這可是位厲害的角兒，童星出道，戲齡三十多年，從來沒有怎麼紅過，大多數圈外人都不熟悉他，但他演過的許多角色卻都是耳熟能詳，典型的戲紅人不紅。
柳盟是個真正的好演員。
可惜是個男的。
曹一方之前把性別猜錯了，略微不爽了一下。
“柳老師，大家都不知道柳盟和您的關係吧？”曹一方問道。
“我們倆都不紅，誰會去探究這層親戚關係呢，是吧？”柳玉琢自嘲了一句。
這前輩自謙，晚輩可得不能附和，得記得正確的回復方式，曹一方趕忙馬屁堆了上去，捧得柳奶奶笑了半天，最後好心叮囑他：“我這侄子工作室辦的不錯，但性格有點不好相處，你多擔待點，如果實在合不來就算了。”
“這怎麼話說的，能和這位小柳老師見一面，談一談，我就不虛此行了。”曹一方半真半假說道：“如果他能在專業問題上指點幾句，那可比聽上兩年表演課還受益更多。”
“跟我就算了，他可不喜歡別人拍馬屁，這點你要注意着……知道嗎？”
“明白。”曹一方最後還提醒了一句：“柳老師，如果他問你，你別說我打過這個電話哈。”
柳玉琢又笑：“知道啦，你們倆啊……都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