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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阿英好幾次都想開口說點什麼,比如說表小姐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比如說公子承諾過,陸山民不會有事。比如說大小姐你多年沒回家了,這次回來應該多待一陣子。

但是她都沒說出口,這些理由連她自己都覺得蹩腳,更別說一根筋的大小姐。

一路上,劉妮的心情很激動,也許是血緣的關係,又或許是性格的相近,反正當初第一次見面,兩人就特別的投緣,就像多年前失散的姐妹,哪怕是初次見面,就覺得特別的親近。

偏偏,還真是姐妹。

偏偏,再次見面竟然是在馬嘴村。

什麼是緣分,這就是緣分。

雖然激動,但劉妮還是忍住沒有一口氣跑過去,一如她當年與葉梓萱相處時一樣,她一直扮演着乖妹妹的角色,得注意形象。

陸山民那間原本簡陋的卧室,現在完全變了樣,雖然桌子椅子和床還是那樣的簡陋,但是被子毯子是新的。

原本凹凸不平的牆壁貼了一層粉紅色的牆紙,更加的溫馨。

屋子的角落整整齊齊堆了一牆的牛皮袋子,裡面裝滿了各種資料。

桌子上擺着兩盆綠植,花盆是從鎮上買的,植物是從山裡挖來的。

葉梓萱坐在加了褥墊的竹椅上,埋頭寫寫畫畫,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以至於有人進來都完全沒有發現。

“梓萱姐姐”!

葉梓萱突然停下手中的筆,轉過頭,起身,飛奔,擁抱,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

“小妮子”。

“哇、、”,劉妮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劉妮很少哭,從小就懂事的她,幾乎就沒怎麼哭過,但不代表她就不會哭。

“嗚嗚嗚、、我還以為你死了”。

葉梓萱也嗚嗚哭泣起來,抱住劉妮,一邊拍她的後背,一邊摸她的頭,一邊哽咽的說道:

“乖,別哭,姐姐在呢”。

阿英站在門外面,眼圈微紅,右衛站在阿英的身後,他已經餓得眼睛發花,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大小姐那麼兇殘的人,竟然也會哭,還哭得那麼傷心。

不管多心狠手辣的人,在最純真的感情面前,都很難做到無動於衷,哪怕是阿英和右衛這種從小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依然做不到內心毫無波瀾。

兩人抱着哭了好幾分鐘才分開,然後相互對視了一兩秒,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就是一陣哈哈大笑。

雖然在笑,但眼淚還是在流。

笑了好一陣之後,葉梓萱才發現門口的阿英。

“阿英姐姐,你、、”。“啊”!

葉梓萱話還沒說完,就發出了一聲尖叫。

“野人、、你身後有個野人、、”。

右衛心裡一陣委屈,吸了吸鼻子,“表小姐,我不是野人,我是右衛啊”。

“右衛”?葉梓萱聽出了聲音,震驚道:“你怎麼變成野人了”?

右衛:“哦、我、、、、、、”。

劉妮轉身狠狠地瞪着右衛,她臉上掛着眼淚,因為剛才一直在笑,臉上的笑意還沒有完全散去,所以瞪人的時候看上去並不太可怕,反而有點萌,萌得他全身打了個冷顫。

“我、”他腦袋急速的運作,想找個合理的解釋,但越急越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以至於大冬天的硬是憋出了一身冷汗。

葉梓萱眼珠子轉了轉,笑道:“我知道了,你在玩兒行為藝術”?

右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表小姐智慧超群,一下子就猜中了”。

葉梓萱在鼻子前扇了扇,“趕緊去洗洗吧,臭死人了”。說完,拉着劉妮快速進了屋子,反手關上了門。

隨着關門那‘砰’的一聲,阿英和右衛的心臟也砰地震動了一下,他們不知道兩人會在裡面說什麼,也不知道兩人聊了之後會出現什麼嚴重的後果。

右衛早已瞥見堂屋桌子上的剩菜,也顧不得什麼後果不後果,更顧不得什麼形象,快步走過去,端起盤子就往嘴裡倒,倒完一盤接着下一盤,倒得流湯滴水。

阿英滿臉的嫌棄,同時也有那麼一點點的同情。

桌子上的剩菜倒完,右衛猶不滿足,直接衝進了廚房。

很快廚房裡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廁所里傳出稀里嘩啦的潑水聲。

阿英心頭一陣煩躁,本來就聽不清卧室里的聲音,在水聲的干擾下,更是聽不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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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帶山寺廟的主持很是煩惱,一年之中最旺的旺季,今年註定是旺不了了。

哪行哪業都不容易,和尚也是如此。

作為主持,就如同公司的老闆,和尚就是他的員工,得發工資,發獎金,發不出工資獎金和工資,誰願意跟着你干。

作為員工,和尚也不容易,不同於以前的和尚,現在的很多和尚,寺廟只是他工作的地方,山上上班掙香火錢,下了班之後,山下有房子要供,有老婆孩子要養,眼看過年了,正想着拿上一筆豐厚的獎金給老丈人買瓶好酒,給丈母娘買條粗一點的項鏈,現在連營業場所都叫人給端了,怎麼能不氣人。

主持本來是想去找政府恢復營業的,但當他看到一輛輛軍車和成百上千荷槍實彈的士兵,再氣人也只得憋回到肚子里去。

他也試圖通過關係打探一下發生了什麼事,但直到現在也沒人能給他一個可靠的答案。

今天,山下來了兩個奇怪的老人,一人身着一身黑色長袍,扛着一口巨大的漆黑的棺材,一人白面無須,背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硃紅色藥箱。

更奇怪的是,原本被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封鎖的路口,竟然給他倆放了行。

上山前,王真跪在地上給黑衣老人磕了三個響頭,久久沒有起身。

黑衣老人只說了一句話,‘會毀滅你的和會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其餘任何外力都只能救一時,救不了一世’。

山上,寺廟裡,空氣中沒有焚香的木質香味,反倒是飄着淡淡的茶香味兒。

大雄寶殿外的空曠廣場上,茶香怡人。

一個老人坐在石凳上,他的旁邊擺放着一個蜂窩爐,爐子上的茶壺裡,熱水汩汩作響。

他身旁的石桌上擺着茶盞,不是一個,而是三個,彷彿是在等着什麼人。

“來了”。

隨着老人的一聲呢喃,寺廟大門口走進來兩個老人,正是之前山下扛棺材和背藥箱的老人。

扛棺材的老人走在前面,步履輕快,彷佛肩上的棺材是紙糊的一樣,一點沒有重量。

但是,當他走到石桌前放下棺材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棺材在石質地面上壓出了一個淺淺的凹痕,好幾天沒人清掃的積雪盪得紛紛揚揚。

雪花飛向石桌上冒着熱情的茶杯,眼看就要落入杯子裡面,突然反彈回去,像是遇上了可怕的天敵,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