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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城外十五里處就是護衛軍營寨。

雖只是對陣黃巾賊寇,營寨安扎亦是一絲不苟。軍中名將濟濟,選個地形自然適宜無比,山坡高出,其上平緩,直面無鹽。董平為首,攜索超劉唐李逵總四營做前軍,駐前寨;張清為首,攜史進楊雄石秀解珍解寶總四營做左軍,駐左寨;呼延灼穆弘魯智深武松四營做右軍,駐右寨;關勝秦明典韋徐寧四營做後軍,駐後寨;其餘做中軍,居中駐紮。營寨柵欄粗大,瞭望台高遠,鹿砦攔馬密密麻麻深埋,戒備森嚴,固若金湯。

寬敞中軍帳內,護衛軍眾將濟濟一堂,分文武職位排列而坐。董平、張清諸將已是回營,正在列中侃侃而談,眉飛色舞,可見相當歡愉。

方是時,中軍帳簾一掀,呼延灼、魯智深、武松三將全身披掛,滿身血污,大踏步邁了進來。

“嘿嘿……這一戰打得好生爽利!”魯智深剛腦袋鑽進中軍帳,已是大聲嚷嚷起來。

三將威風凜凜,齊齊拱手,大叫:“末將幸不辱命,特來交令。”

宋時江滿面笑意,居上首說道:“觀三位將軍衣着,可是一場血戰啊。”

“爽利,好生爽利。”魯智深豪放大笑,朝宋時江旁邊郭嘉抱拳一禮,說道,“郭軍師,好知曉那賊寇心理,洒家可是佩服萬分吶。那黃巾賊酋經過董平、張清兄弟撩撥,果然已是羞惱難當。欺洒家與武松兄弟率的是步軍,果然前來沖陣,叫我等一陣廝殺。後來呼延兄弟鐵騎壓上,直殺得他們哭爹喊娘,狼狽逃竄啊,爽利,真真爽利……”

郭嘉搖搖頭,寬大儒裳跟隨輕輕飄搖,飄逸倜儻,他洒然而笑,說道:“魯將軍謬讚,謬讚。這幾日我軍作戰總方略乃張遼將軍所出,嘉不過是做些細節調配罷了。”說完,他朝隊列中的張遼笑笑。

宋時江也笑,問道:“不知戰果如何?我軍傷亡亦如何?”

“恩……”一旁呼延灼拱手,朗聲說道:“啟稟主公、軍師,無鹽北城一戰,我軍與萬餘黃巾對陣,其中馬軍三千有餘,廝殺甚是激烈,唯幸不辱使命耳。此一戰共誅殺黃巾賊寇四千有餘,半數以上為馬軍,俘虜賊兵亦四千有餘,俱已押解進營,彭玘與韓滔兄弟二人正在安置,此二人此戰出力甚多,請主公知曉。”呼延灼有點小私心,替着帳下兩副將邀功。

“此戰居功至偉者當屬武松兄弟,斬敵軍大將兩員,傷黃巾渠帥,使其潰逃。……”呼延灼頓了頓,大聲給武松請功,“只可惜我等讓那渠帥梁仲寧逃脫了,好大一個憾事。”

“善!大善!……”宋時江高叫,眉眼俱笑,“如此已是極好,本不欲一戰而下,我軍戰略不在殺敵,在於奪城,在於降民。這幾日的戰鬥都是鋪墊鋪墊。”

“同時我麾下重騎死傷五十餘人……”呼延灼彙報道。

“我第一營死傷三百。”魯智深也粗豪大聲彙報道。

武松雖攜斬殺杜遠、裴元紹兩將之威,攜創梁仲寧之厲,帶大勝歸來之喜,但當說及麾下將士傷亡之時,卻是低沉了下來。他屬於快意恩仇的人物,對敵人狠,對袍澤親。今日帶得數千步軍硬扛數千黃巾騎兵,斬殺無數,己方才死傷這些兒郎,如此大勝,理應是暢快才是,可他卻是頗有些不高興,頗有些遺憾,覺得不該死這麼多,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一手帶出來的袍澤兄弟,他應該護着他們的周全。上一次汜水關一戰,他麾下戰死了副將施恩並四百兄弟,已讓他難受憤怒了許久,雖然後面宋時江特意補給他最多人馬,可今日又死傷了這麼多,&bsp;他低沉說道:“我步軍第二營死傷五百……”&bsp;說畢,武松已是長發無風自動,雙目閃耀寒光,冷冷加了一句:“日後,必叫梁仲寧那廝加倍奉還。”

“辛苦三位將軍,辛苦各營將士了……”宋時江聽得武松的話語,也漸漸收了笑容,端正顏色,朝三人拱手說道,“我軍為何費此波折,不直接攻城,就是為了減少將士傷亡。攻城死傷太重,某實不忍心。”

“主公仁義。”郭嘉、荀攸對望一眼,點頭而贊。

“定功賞罰監察司何在?”宋時江朗聲叫道。

“主公,裴宣在此!”大帳隊列中鐵面孔目裴宣閃身而出,氣勢沉凝,拱手說話。

“記下今日董平、張清、魯智深、武松、呼延灼之功,亦記下犧牲的將士之功。待平定東平,封賞撫恤。……”

“是!此為我司職責所在,裴宣定會記錄分明。”說畢,裴宣入列。

“好了,眾弟兄,今日已是圓滿,為立功者賀,大家且吃了酒宴。”宋時江說道,“明日大夥繼續依照文遠將軍與郭嘉軍師所定之計,各自拔營,依計行事,不勝不歸。”

“是,依計行事,不勝不歸。”眾將齊齊抱拳,振聲回道。

“某家早等不及了,智深哥哥、武松兄弟都一場好廝殺,某還沒輪上呢。”一個瓮聲瓮氣的粗豪聲音響起,那是典韋的聲音,他早有些不耐煩了。本來豪俠三兄弟啥時都呆一起的,紮營也打算一塊,可誰知宋時江認為他們三個在一起實力太強,非要把典韋排到後寨去,同時今日魯智深武松去搦戰也沒讓典韋跟隨,說自由大用,這可憋屈得典韋啊難受得很。

“俺也是,俺早想輪到了。”這個粗魯的聲音,一聽就是李逵了,他也趕着叫喚起來。

“哈哈……”宋時江大笑起來,叫道:“這幾日,這幾日自有典韋兄弟,李逵兄弟廝殺的時候。聽從軍師安排,沒錯。吃酒,吃酒,眾弟兄今日且吃酒。”

於是眾人無話,放懷飲宴,至夜席散,各自回營。

……

卻說梁仲寧負傷倉惶逃回無鹽城。這一戰打得讓他實在心疼不已,自己受傷不說,麾下大將杜遠、裴元紹被誅,麾下一萬多將卒逃回無鹽城者不足三千,折損了數千人馬,或死傷,或投降,這裡面可是有千餘老營弟兄。這些個老營將士可都是跟隨自己流竄多年廝殺多年的弟兄呀,驍勇剽悍不說,而且忠心耿耿,這些可是自己立足兗州,稱雄一方的根本所在呀,本就不多,只有三千來人,現在少了一千還多,怎不叫他心疼難當。其餘黃巾小卒死就死罷,投降就投降罷,他是一點也不心疼,下次攻下一城,再劫掠些裹挾些就是,要多少有多少。

“啪……”的一聲,梁仲寧惡狠狠地將手中本打算飲入口中的青銅樽砸向地面,酒水傾灑一地。

“娘的,官軍太是奸詐!居然用步軍騙我沖陣,誰想後面埋伏重甲騎兵。”他越想越氣,鬚髮俱張,惱怒間卻是又扯動了右臂的瘡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大帥,大帥勿惱。勝負乃是兵家常事,偶有受挫也是難免。”廖化坐於下首,放下了酒樽,勸慰道,“好生養傷為重。城中人馬尚有數萬,兵多將廣,官軍若再來,自去擋了就是。”

廖化下首幾位將佐小帥也紛紛叫嚷:“就是,就是。我無鹽城內人馬無數,勇將無數,我等只要小心,不入奸計,官軍如何打得過我等。明日官軍若敢再來,我等求戰,為大帥解憂。大帥好生養傷便是。”他們看到大將杜遠裴元紹身死,覺得是自己的進身機會來了,急急表着忠心與勇武。

梁仲寧想想也對,官軍就這些人馬,三批次來搦戰的合起來也不到兩萬人馬,我無鹽城中人馬十多萬,青壯數萬,況且城高池深,何懼之有?官軍如何打得進來?

“好,黃天在上,眾家黃巾弟兄,這幾日就靠各位替我守城了,待驅了官軍,必重賞!”梁仲寧高聲大叫。

“謝渠帥,我等必為大帥效死!”黃巾將佐們聽得渠帥說重賞,俱是精神大振,大聲叫嚷了起來。

“吃酒,吃酒。”梁仲寧高叫。

……

次日天明,初升的太陽,噴射出耀眼的光芒。

無鹽國相府,由於飲酒,梁仲寧還在酣睡。

突然,一個斥候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大叫:“渠帥,渠帥,大事不好,那官軍又來叫陣啦。……”

“什麼?”梁仲寧一個激靈,急坐起來。

“官軍又來叫陣啦,在西門。”斥候驚駭難當。

“可是昨日哪個雙槍將?”梁仲寧急問。

“不是……”

“是那飛石將?”

“也不是。”

“是那胖大光頭和那長發凶神了!”梁仲寧面色蒼白,倒吸口氣,他這右臂可是托那長發凶神的福。

“也不是。那官軍身後號旗大纛掛着‘關’字。不是昨日那幾位。”

“娘的,怎地有這麼多大將。”梁仲寧聽了更是煩躁。

他一把跳下床榻,撕扯了身上中衣,一旁婢女急急過來幫着披掛盔甲。梁仲寧一邊披掛,一邊嚷到:“廖化何在?”

“回渠帥。廖化將軍早起來了,聽得小的說起,早急急趕往了西城。”斥候小心的回話。

“好,還是廖化忠心。”聽到廖化已經趕去,梁仲寧安心了一些。經了這幾日,他越發覺得廖化是個智勇兩全,忠心耿耿的好漢了。

“速速召集人馬。對,所有人馬都召集起來,以防官軍有詐。”梁仲寧繼續吩咐。

“喏。”斥候應答後,急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