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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去和東方希望集團接觸,也是讓人費思量。

至少在目前為止,東方希望集團並無意平原和中州。

實事求是的說,放眼望去,平原省除了地理位置略好外,其他條件要和別的省市相比,都顯得太過平庸甚至不如。

論民營經濟的活躍程度,平原省絕對處於全國下游,論改革開放的氛圍,更是排不上號,這種情形下,東方希望集團憑什麼選你?

你說你黨委政府支持,問題是這樣一個超級大項目哪個地方黨委政府會不支持?關鍵在於在來自外部甚至上層壓力的時候,你敢不敢不計惠譽的據理力爭,你扛得住不那樣可能會對一班人仕途前程帶來影響的壓力?

這一點放在哪裡都不好說,只有到了那一步才能見得出真章。

你現在胸脯拍得山響,到時候一樣可能萎了。

既然省委市委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也就意味着這項工作必須要立即進入狀態。

沙正陽記憶很清楚,2004年是一個坎兒,隨着通脹加劇,經濟升溫,中央對經濟會有一個調控的舉措,而在那一輪調控中民營經濟無疑是受創最重的。

所以如果錯過了今年這個節點,也許到明年你就根本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同樣,你今年就算是搞起來了,熬不過明年的寒冬,一樣是個死字,但一旦熬過了,那可能就是一個生機盎然的春天。

現在肯定還不適合省里直接出面接洽,在未掌握較為準確的情報之前,市或者區縣一級層面去接觸更合適的一些。

“區縣一級不太合適,東方希望集團本身就無意咱們平原和中州,一個區縣級層面,恐怕人家根本連接待都難得接待,或者就算是接待了,也許是敷衍了事,拖你幾個月,人家那邊事情都定下來了。”

沙正陽雙手合叉,手肘靠在會議桌上,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起碼現在東方希望集團還是滿懷希望的,當然作為他們的掌舵者也應該能評估得出這裡邊的一些潛在風險,如何說服打動對方,得有一個夠分量而且還有口才水平的角色去才行。”

楊天誠也明白沙正陽所言甚是。

省這一級暫時不合適出面,區縣一級又顯得層次太低,只有市這一級層面出面比較合適,但市這一級層面副職去肯定也顯得有點兒不夠分量,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拍板的主要領導出面才勉強夠格,可以想象得到,現在肯定還是有很多地方政府在追逐這個項目的。

“正陽,看來你還是打算親自出馬啊,但算來算去,只有你最合適。”

“沒辦法,看來天生就是勞碌命啊,我覺得我去也更合適,嗯,我也可以托一些熟人朋友先打招呼,讓大家都有點兒心理準備,要說服對方,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也要做一些準備,我估摸着人家現在還是有一些大概的備選地了,咱們這突兀的插手,並不容易。”

沙正陽的話也讓楊天誠深有同感,現在各地對這類項目都爭奪激烈,後來者本身就居於劣勢,你要想擊敗人家前期本來可能已經有過一些接觸,或者印象深刻的地方,那麼你肯定要有能打動人心的地方,在這一點上,就需要好好琢磨揣摩對方的心思。

沙正陽無疑是這方面的高手,從他在漢都的表現就能之都”不是憑空得來的,他的那些看似“標新立異特立獨行”的行為不但非常具有創新意義,而且更為關鍵的還很好的把握住了尺度,有時候一步之遙也許就是天堂和地域的差別。

這需要對相關行業有深刻的理解和對高層政策風向有幾位精準的解讀才行。

就憑這一點,楊天誠就知道沙正陽的水準極高。

像鋁電一體化這樣的大項目,又涉及到是民營企業牽頭,相當敏感,在已經是後來者居於下風的情況下,可能正需要沙正陽這樣喜歡另闢蹊徑的人才能擊中對方的要害。

楊天誠曾經考慮過讓譚振國、季子安或者薛一行去,但是思前想後都覺得不合適。

譚振國和季子安都是中規中矩的常規套路,很難打動東方希望集團那邊,而薛一行或許還能有點兒新意,但是要和沙正陽比起碼還差一兩個層面去了,要想一舉拿下,恐怕還真的要沙正陽親自上陣。

“正陽,我也是考慮到這些情況,才覺得其他人可能都差點兒勁兒,還得要你去。本來你才當選市長,這兩三個月本來該是你下去調研熟悉情況的時候,而且西南三環的啟動我知道你也很重視,但現在,你清楚我們中州需要一兩個夠分量的大項目來擂響戰鼓,鼓舞士氣,老譚和上海通用那邊正在密切接觸,我打算親自去上海一趟,見一見通用那邊的人,比亞迪那邊我倒是覺得你很篤定,季子安那裡你教了他什麼高招?”

楊天誠已經直覺不自覺的將沙正陽和自己獨立於市裡邊其他領導了,這在之前是不可想象的,起碼前任市長讓他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但現在和沙正陽在一起,他也越來越享受這種攜手駕馭和合作共贏的滋味。

市委副書記季子安在中州市裡是一個比較邊緣化的角色,起碼在沙正陽來中州之前是如此。

作為土生土長中州人,而且也在中州市裡工作過十多年,照理說他應該很能適應才對,但是他在市裡邊工作十來年時間裡一直是在鄉鎮和區縣一級,然後直接調到了省裡邊,又在省裡邊工作了十多年,而且一直是在農業口工作,前年才下掛到市裡擔任副書記,所以他基本上沒有在市這一級層面工作過。

正因為這種有些獨特的經歷使得他一直有些找不準自己的定位,和前任市長關係不太好,但是也和楊天誠沒太多默契,所以久而久之就變成這種尷尬局面。

不過沙正陽在和季子安接觸了幾次之後,倒是覺得季子安這個人不錯。

可能因為早年在農村工作的經歷加上在省里一直在農業口工作,所以對三農這一塊的工作很有感情,也很上心,有這份心思的人,沙正陽覺得起碼品行不會差。

幾次交談,季子安和沙正陽在於沙正陽探討三農工作中的許多焦點難點問題上都是爭論激烈,但是絕大部分時候沙正陽都還是靠着前世記憶中帶來莫大服了對方,這種對話經歷也讓季子安對沙正陽的觀感極佳。

這人與人之間如果印象好了,投緣了,很多工作就很容易對接溝通了,所以當楊天誠試探性的提出比亞迪項目要麼讓雷仕群,要麼讓薛一行去負責時,沙正陽卻提出可以考慮讓季子安去負。

這也情通理順,季子安是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不能只專註三農工作,當先中州市的經濟工作重頭戲還是工業板塊,而雷仕群更需要從政府層面更綜合統籌的角度來為這些項目考慮服務工作。

楊天誠對沙正陽的建議很是吃驚,他沒想到沙正陽居然會對季子安有這麼好的看法,在他看來,沙正陽應該是看不上季子安的那種風格和見識的,或者說季子安的想法和做派是和沙正陽的理念格格不入的,但沒想到卻並非如此。

“天誠書記,老季可能因為工作經歷的原因對三農這一塊工作很有感情,所以在對待咱們中州發展的一些觀點看法上略微偏激了一些,但是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囿於自身的一些認知,在某些方面認識深度略微欠缺了一些,我和他談過幾次,或者說辯論過幾次,覺得很有意思,他的一些想法理念,比如在如何確保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中農民的利益得到保證,農村和農業工作不至於空心化表面化,農村基層組織如何避免邊緣化宗族化,我覺得還是很有獨到見解的。”

沙正陽的話讓楊天誠有些不以為然,他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和季子安也一樣進行過幾番爭論。

季子安這個人脾氣還是還倔的,並沒有因為楊天誠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就在觀點上讓步,相反他更願意在這些他認為自己是正確的觀點上堅持自己。

楊天誠和他的幾番“較量”並沒有能說服他,或者說他認為楊天誠是認識到了問題,但是卻為了加快工業發展和城市化進程有意忽略了三農這一塊的工作,而他認為如果做得好是可以兼得的,所以這也是二人關係比較僵的主因。

“呵呵,正陽,老季這個人,我清楚,嗯,準確的說,他對三農方面的一些看法還是很有見地的,但是你作為分管全市經濟工作的市委副書記,你是要對中州市的經濟工作負責的!你不是一個單純的專家學者,不能完全站在一個無視具體層面操作難度和輕重緩急取捨的道德高度來評判工作,你是需要沉下去抓工作的!我在金河當過公社黨委書記,干過縣長,歸德更是全省數一數二的農業大市,難道我不知道三農工作的複雜性特殊性困難性具體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