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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新葉正要抬步走開,聞言又頓住身形,伸手撫了撫她那柔軟的髮絲,唇角溢起一抹清淺的笑意,轉身時,虛無步法使出,向巨石掠去。

簫簇。

簫簇雖名滿東荒,但卻沒有將府邸建在城內,而是座落在城郊的一處青山綠水之間,要想進入簫家簇地,不是得爬上飛鳥難越的峭壁,就是要橫渡百丈余寬的河流。

能坐擁這樣一塊人人羨慕的險要福地,不光是有錢就行,最重要的,是得有人,實力強悍的人。

而簫簇,便擁有這樣的人,是以,幾百年來,簫簇也是穩居東荒,無人敢犯,產業更是佔了東洲城的十分之三。

能與之平分秋色的,也只有江簇了,但能讓簫簇總是如梗在喉的,也只有江簇。

雖世人總道,簫江兩簇是世交,卻也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對於彼此,早已是面和心不和。

是以,如今簫簇,與東荒第一隱世家簇重華閣明面交鋒,江簇卻是閉門不出,無一人前來聊表心意。

這讓簫簇主事們個個都心裡不爽,只是沒人將這層窗戶紙捅破,只好把要說的話全都憋在肚子里。

在整個簫簇中,唯一對江簇處處維護的,便只有他們的大小姐簫瑾汐了。

因此,誰也不敢當著這位大小姐的面,說江簇半句不好,是因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實在是個七竅玲瓏的人,惹她不痛快,那就只有等着被陰。

翌日清晨,外面的風雪似是有收勢的跡象。

置身閨閣的簫瑾汐,卻絲毫不受這天氣的影響,依然早早就起了。

當她的侍女蓮兒挑起珠簾走進屋裡時,就看到一襲粉白衣衫的簫瑾汐,面窗而立,長發及腰,只以一支珠釵穩穩定住腦後稍攏的髮髻,再無任何裝飾。

自窗外拂來的微風吹起她耳際的髮絲,和粉白的廣袖,清麗怡人如九天仙子墜落凡塵。

“小姐,有消息了,江公子已經回來了。”蓮兒站在門口,佛了佛身上細小的雪花,再走到爐火邊略略烤了烤,才快步來到簫瑾汐身側,躬身輕言。

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簫瑾汐,聽完蓮兒的回稟,這才稍稍移步,往一側的書案走去,道:“除了這條消息,可還有其他?”

蓮兒微微直了直身,雖然還是拘着禮,但卻也微抬眼稍,看了簫瑾汐一眼,道:“其他消息,奴婢還不曾打聽到。”

簫瑾汐毫不意外地睨了蓮兒一眼,人也走到了書案正位,纖纖玉手便撫上了那副完成了一半的水墨畫。

蓮兒見狀,忙靠近桌邊,輕輕硯墨,生怕有哪裡做得不好,惹得這位大小姐不高興。

“那位讓哥哥受傷,又引着牧塵進入雲羅山脈的女子,可有消息?”簫瑾汐眼睫未抬,聲音也是透着如水的溫柔,但聽在蓮兒耳朵里,卻總如芒刺在背,暗暗膽寒。

“不曾有過,我們派去跟蹤顏子烯和唐錦銘的人,都被甩掉了。”蓮兒稍稍直起的腰身,又低低地彎了下去,大氣不敢出。

“看來是你安排的人太草包了,讓哥哥安排人去,牧塵回來了,那個人,遲早會出現。”簫瑾汐溫柔的說著話,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副水墨畫。

“是,蓮兒這就去找大少爺。”唯唯應諾的蓮兒躬身退出去時,輕輕帶上房門。

簫瑾汐這才抬起眼睫,看向門外,溫柔似水的眼眸里,滑過微不可察的冷意,良久,她才抬手,拿起那支清秀纖長的畫筆,描上桌上那半副字畫。

然而,在她秀眉微蹙時,房門又“吱呀”一聲被推開,微冷的風侵襲進來,拂起了她正在描畫的紙張。

依然平淡如常的簫瑾汐,伸手撫下畫紙,放下手中的筆墨,看向自門外走進來的兩人,道:“娘親什麼時候才會記得,進門之前要敲門?”

走進來的夫人,看上去雍容華貴,雖然簫瑾汐已是芳華女子,但身為簫瑾汐的母親,卻是容顏明媚,無丁點斜娘半老的模樣。

那一身華貴的衣衫,和點綴適宜的金釵環佩,沒有一處不在彰顯着她身為簫簇女主人的地位和身份。

跟在她身後的嬤嬤進得門來後,便自覺地立身門邊的側角,站在陰暗處,無半點聲息。

“我來看自己的女兒,還用着得這些繁文縟節?”方茹看着自己的女兒,嗔怪地說道。

待走近了些,這才拿眼角瞧了下案上的字畫,又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總惦着不該惦着的人,我女兒,值得擁有更好的。”

簫瑾汐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又看了看門口的嬤嬤和門外的丫環,溫柔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只自顧自地伸出纖纖玉指,划過畫上的朦朧輪廓。

只是這小小的一個動作和眼神,門口的嬤嬤就很有眼色地出了門,再將房門帶上,屋內便悄無聲息。

“娘親不要總說我,你該擔心的,是哥哥。”簫瑾汐依然淺淺地笑着,卻將字畫以物壓起,轉身看向身後的書架。

方茹看着簫瑾汐纖長的背影,眼裡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她的這個女兒,是她最引以為傲的。

誰不知道整個東荒人人傾慕的,不僅是簫瑾汐那傾城的容貌,還有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華。

想來能與自己女兒相配的,也只有江簇的少公子江牧塵了,奈何她方茹的女兒,似是剃頭的挑子一頭熱,讓她這個當娘的,總是心中不甚滿意。

“你的哥哥,可用不着我擔心,有你爹爹管着,哪有我什麼事兒?”方茹轉身走到爐火邊,在那柔軟的蒲團上坐下,自己動手沏着暖好的茶水。

“哥哥性子莽撞,前幾次吃的虧還不夠么?”簫瑾汐自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隨意地翻着。

方茹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哥哥,要有你一半的心思細膩,也就不會常被你爹訓斥了。”

簫瑾汐卻是頭也沒回,只道:“既是這樣,不如娘親常去哥哥身側,多給些提點。”

方茹微微一笑,放下茶盞道:“你就趕你娘走吧啊,不過我可不去找你哥哥,他這幾天,天天窩在你爹的書房裡,怕是又在合計着什麼了。”

簫瑾汐:“合計着重創重華閣?”

方茹站起身,嗔道:“我哪裡知道?”

簫瑾汐合上書卷,看向母親,道:“告訴哥哥,若是這一次不能全勝,便不要再去招惹重華閣了。”

方茹立刻警惕起來,蹙眉道:“為何?”

簫瑾汐:“狗急跳牆,人急拚命,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哼,重華閣已是強弩之末,還能拿什麼來拚命?”正待方茹躊躇之際,門外便遠遠傳來簫莫寒那傲氣又涼薄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