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隊伍的緩慢行進,越來越多的小隊伍也加入了進來。人數在慢慢增加,但是依舊安靜而秩序。有趣的是過馬路的時候還會集體等信號燈,“一定是什麼在統一操縱着他們。”伊御說。
待信號燈轉綠,一行人轉而向右側的山道行進。
“這是要上Hyotanku山嗎?”櫻下問,“感覺會很累呢。”
山路蜿蜒但不崎嶇,四周飄舞着的螢火蟲似乎被人群驚擾似地散開,又如鬼火般追隨着人們,照亮前行的道路。山坡上悄悄開放的各色風信子偷偷看着這些不速之客,平生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陣仗。下方清泉順着竹筒敲打着石面,發出清脆的水聲。
“真美...”小林欲拿出相機拍照。
“拍照可以,但是別傳到網上。”伊御提醒道。
“真囉嗦吶。”
此時櫻下指着前方不遠處的燈光,“哥哥快看!”
伊御順着妹妹的指尖望去,前方山頭那邊好像就是此行的終點。好像還不止他們這批人,還有好多已經在那裡等待的隊伍。
“該不是要我們排隊跳懸崖吧...”櫻下突然擔憂道。
“噗別傻了,這座山頭很平緩的,另一邊不過是坡地罷了。”伊御笑道。
“也對。”櫻下也傻乎乎笑說。
隊伍總算停了下來,幾千號人在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寬敞的山頭空地上散開依然綽綽有餘。
“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感覺像舉行某種神秘的儀式,突然感覺好激動櫻下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不住地上下踮腳。
“冷靜點啦...”
突然飄來一陣少女的美妙的歌聲,把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住了。
「故事要從上世紀說起...」
“從哪裡來的歌聲,好美~”櫻下不由得感嘆道。
“好像是從中央的神社傳來的。”伊御仔細捕捉着歌聲說道。
“可是那裡明明沒人...”櫻下疑惑道,“難不成是在裡面唱的?”
“走,我們到前面看看。”
他們小心翼翼穿過人群來到神社的台階前。這座神社是一個低矮的木質建築,供奉着不知名的神,好像是掌管出行旅遊的守護神,全日本各地都有這樣的神,保佑從各個地方來回奔波的人們。可是究竟是誰在唱歌呢?他們藉著月光朝裡面瞅了半天也沒有看到人影。但是歌聲依舊在繼續,而且聲源就離他們不到數米的距離。
「可悲的家人,萬惡的戰爭,毀了我的人生和夢想。多希望還能像幼時一樣,風花雪月,放聲高歌~」
“不管了,如果真的是鬼的話,就讓它在相機里現出原型吧!”林突然舉起相機對着神社拍了一張照片。歌聲戛然而止,伴隨着一位少女的驚呼。四周突然死一般寂靜,三人回身一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們人呢...
林看着相機里的照片大叫了一聲,兩人忙湊上去問怎麼了?
“鬼...鬼啊!!!”林睜大眼睛喊道。
只見照片里神社前面分明站着一位五官清秀眉眼低垂的和服少女,手拿掃帚當話筒作唱歌狀。但是視線離開相片去看現實,又的確什麼都看不見。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不受我的控制?難道...是陰陽師!不...不要過來!!」又是那個少女的聲音。
伊御管不上一旁被嚇壞的林,忙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後,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也不知道你是人是鬼!但是請你放過我們,我們只是好奇順着人群而來的!”
「騙子,這片地區的人都逃不過我的控制...你們肯定不是普通人!求求你們放我一馬,我只是想讓他們都過來聽我唱歌,剛剛也有好好送他們回去,不會使壞的...」那個聲音說著顫抖了起來,好像快哭了。伊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先別怕...我們不是來傷害你的。”身後的櫻下繞過伊御走上前去。“妹妹,危險!”伊御試圖阻攔沒有成功。
“你叫什麼名字呀?”櫻下對着面前的空氣輕柔地問道。
「...鈴子...坂田鈴子」
“鈴子呀,那麼能不能告訴姐姐為什麼要大晚上這樣把我們叫來聽你唱歌呢?”
「因為...因為我從小就很喜歡唱歌,然後我一直夢想着有一天自己能在台上唱給好多好多人聽。但是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了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鬼了...」
“然後你就這樣大老遠叫我們過來聽你唱歌?”緩過神後的小林聲音裡帶着一絲慍怒。“你知道這樣會給我們帶來多少困擾嘛!路上要是掉到什麼深坑或者遇到其他的危險怎麼辦?而且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工作也會很沒精神吶況且天氣也很冷你說萬一感冒...”
伊御示意他道:“好啦,人家還是個孩子。”
「對...對不起嘛,我只有晚上才能活動,所以沒想那麼多就讓你們來了。」
“emmm,雖然這麼問不太好,但是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抱歉...一個人的宿願通常和他的死因有很大關聯,以鬼魂的形式遊盪就說明這個人的宿願未了。”伊御說道。
「我...我不記得了,變成鬼後我就只記得那一首歌。」
“上世紀....萬惡的戰爭....指的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嗎?”
「不知道誒...」
“這樣...那你還記得你的家在哪嗎?”
「...他們....記不清了...我只記得,附近有清泉,我喜歡合著那個聲音唱歌,每次出門都能經過它。」
“還有呢?”
「沒了...不記得了」
“這樣...妹妹你手機給我看一下!我的落家裡了。”伊御說著要伸手去拿。
“欸?幹嘛偷看女孩子的手機!”櫻下打開伊御的手,“你個變態!”
“不是,我查查地圖,看一下附近有沒有地方是有清泉什麼的。”
“好吧...你不許看別的喔!還有屏幕得我來解鎖...”
“好好好...抓緊時間,天馬上就亮了。”
「嗯...請問你們要做什麼呢?」
“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幫你的忙,因為你這樣老是叫人大晚上跑出來實在有點不好。然後我們得了解你的身世,明白你的宿願才能讓你升天。但是你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得從你的住址開始着手,如果當時的家人還有子嗣的話現在他們也應該還記得祖上,也就是你的事情。最差的情況也能找到族譜,嘛總之比什麼都不做好。”
「可是...可是我不想升天...我這樣每天在山頂上唱唱歌然後通過神明大人四處旅遊看風景,然後時不時叫一些人過來聽我唱歌...我不想升天。」
“傻孩子,你知道孤魂野鬼是不能保存自己意識太久的嗎?一些心地邪惡的鬼神是會慢慢纏上你的,他們四處吞食靈魂變得更強。像你這麼善良的還好,但是時間一長也會禁不起它們的蠱惑變壞的,就和肉身一樣,靈魂沒得到好好保存也是會腐爛的。”
「這麼可怕....我明白了,那麼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實現我的宿願對吧...你們一定要幫幫我我不想變成那些壞壞的東西...」
“嗯,那你也得答應我們不許再把人們叫出來聽你唱歌囖~”
「好...」
“嗯,我們拉勾勾。”伊御說著伸出小指頭。
「嗯!說謊的人要吞千針!」然後沒了動靜,大概是拉到了吧。
“好,那我們先回去咯!太陽也快出來了。”伊御說罷站起接受一旁兩人痴痴的目光。
“你...你是伊御嗎...你怎麼會懂得這些?”小林驚問道。
“嘛也就是以前在老家有跟着老爹學過幾招,沒事驅個魔辟個邪什麼的。”
“這些事你都沒和我說!難得我天天和你講鬼故事,你還假裝不信!”櫻下聽了待不住了,氣道。
“嘛冷靜冷靜...我是覺得這種事情沒必要說啦,而且京都這幾年很太平,我也好久沒遇到鬼了,所以也就漸漸不去在意了。”
「三位,太陽要升起了,臨走之前讓我捎你們一段吧。來,到神社裡來。」
三人聽話地跟了進去。
「把手放到佛龕上,我的法力帶你們回去的話是會抹去你們的記憶的,但是藉助神明的力量可以保佑你們的記憶不會被我抹去。所以請安心讓我送你們回家吧。」
說完他們只覺心臟驟停了數秒,不適感讓他們都閉上了眼睛,再度睜眼時已經到達了原本的家中,連櫻下中途丟下的食材也被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
真不可思議...他們不由得感嘆道。
“你的朋友呢?”櫻下身邊只有哥哥。
“大概被送回他自己家了吧。”
“那接下來怎麼辦?”櫻下問。
“接下來...睡覺吧。”伊御說罷打了哈欠,揉揉眼睛便往房間走去,“困死我了都...”
“欸?我們不是答應鈴子要幫忙的嗎?”
“嗯沒錯,等我睡好的吧...反正一段時間她也不會再搗亂了,因為不遵守誓言的鬼可是真的會受到吞千針的懲罰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櫻下不想理這個懶哥哥,賭氣地回房去了。
“嘛...終於可以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