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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劈!”

唐恩的劍無疑是一把好劍,護手的做工很精緻,兩頭末端還雕刻着繁複的花紋,劍身看得出來平時精心保養過,鋒銳無匹,一塵不染,沒有半點瑕疵。而隨着他的這一次劈斬,破空聲響亮卻不刺耳,非常厚實,光是聽聲音都能感受到這其中的澎湃力量。

“跟着做。”

唐恩示範了一次後,示意諾曼跟着做,雙眼一眨不眨,仔細盯好了。

他對於諾曼的期望很大。

按照唐恩多年的經驗,他眼前的這個奴隸是一個非常好的騎士材料,擁有着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優勢,他那塊頭,根本就是為騎士這個職業而生的。如果唐恩能擁有這樣的身體的話,他相信自己可以少花很多時間在身體的錘鍊上,現在甚至有可能不是一個白銀騎士,而是一位黃金騎士了,這也是唐恩這樣一個白銀騎士為什麼會破天荒地主動開口想要買下這個奴隸、買賣不成後也想要教導對方的原因之一了。

這就像是一位能工巧匠見到了一個未經雕琢的璞玉,忍不住就想把這塊天賜之物從濃重的灰塵泥土下解救出來。

而在唐恩示範完後,諾曼開始了。

他舉起了他的那把劍。

唐恩的眼神愈加關注集中。

由於這個世界的冶金技術落後,好的武器並不多,諾曼的那把劍就比唐恩的劍遜色許多了,連護手都沒有,看着就像是一根鐵條,劍身中段靠近護手這一側甚至有一個細小的缺口,不過對於那些連鐵器農具都視作傳家寶的平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珍貴的財產了。

諾曼照着唐恩那樣雙手握劍,對着前方一個劈斬。

隨着他的動作,唐恩眼中濃厚的期待火速降溫。

他甚至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

怎麼會這樣?

其實從第一次學劍的普遍水平來看,諾曼的這一劍並不算差到底,至少也有中等偏下的水平,但是他可是擁有這樣得天獨厚的身體條件呀!

唐恩並沒有太指望他第一劍就能夠發出多麼響亮的破空聲、擁有多麼精準的方向控制,但是也不至於普通到這種程度吧?

這讓唐恩忍不住又向諾曼破爛衣衫下裸露出來的那些贅肉看去,那塊稍顯有些大的胸前肥肉此刻還在微微震顫着。

如果那些肥肉是肌肉,那效果應該會好很多。

唐恩差不多猜出了對方這一劍中所表現出來的力量不足的根源了,一言以蔽之,就是一個詞。

虛壯。

不過也許在其他方面會有驚喜的發現呢?

“刺!”

唐恩不喜歡多說廢話,直截了當地單手握劍,朝着前方刺去。

整個平刺的過程中,他的手穩如泰山,一丁點抖動都沒有出現,劍光如電光一般向前射去,划出一道筆直的線條,彷彿是照着直尺比划出來的一般。

“跟着做。”

唐恩再一次緊緊盯着諾曼,諾曼也按照他剛才所做的那樣,單手握劍,朝着前方一劍刺去。不過和唐恩那筆直的線條相比,他這一劍歪歪曲曲,像是銀蛇亂舞一般,最終刺中的地方和他原本持劍的水平位置相差了至少一條小臂的距離。

唐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眼前這奴隸對於自己身體力量的控制力更差,當然,這和他的力量不足也有很大的關係。

“暫時就先這兩個動作,各自先做一百下,先從下劈開始。”

唐恩也不打算教下去了,出了聲後,站在一旁看起來。

諾曼身為奴隸,主人鄧普斯都讓他聽從唐恩的命令了,他自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就照着唐恩的吩咐開始練習起來,雙手握着手中的劍,一下一下地做着下劈的動作。

唐恩則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眼神專註。

看到諾曼的表現,他心中其實是有些疑惑的,甚至有一個奇怪的想法:這傢伙不會是故意弄成這樣的吧?

雖然他也不知道對方身為一個奴隸,有這樣的大好機會卻要故意浪費究竟能有怎樣的理由,但他還是忍不住這樣想了,畢竟從對方的身形來看,他的表現不應該這麼差的。可是在默默地旁觀了半天之後,唐恩終於在心底確認了。

自己眼前這個奴隸,應該確實就是個水平了。

他如果想要偽裝一次,那並不困難,可要在幾十次的練習中都保持着同樣的水準,那可就非常困難了。

可以看得出,這個奴隸確實已經儘力了,他的身體和悟性只到這種水平而已。而在這幾十次的練習中,他的那細微進步也確實符合唐恩的固有認知,並沒有弄虛作假的成分。

唐恩卻不知道,在他眼前的這個奴隸究竟有着多麼高超的演技和身體控制力,想要騙過他一個白銀騎士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不過諾曼這次並沒有發揮他的演技,他確實如唐恩所想的那樣,已經儘力了。

他經過龍血和《葬日心經》所改造的超人身體素質,此刻已經蕩然無存,他正如他表面所看起來的這樣,只是一個普通的體形龐大的虛壯男子。

這也是諾曼自我懲罰的一個方面。

在離開阿里卡之後,基於超我的自我懲罰機制,他不斷嘗試通過肉體上的痛苦來取得心靈上的歡愉,但是他的肉身是擺在他面前的一大阻礙。

他連續奔跑一天一夜也不會感到難受,再惡劣的氣候和地形也無法讓他稍有不適,甚至於野獸的撕咬、撲擊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和痛苦。

他肉體不痛苦,心靈上也就不歡愉,因此他求助聖殿騎士團,希望他們幫他解決這一問題,那也是他在阿里卡之後第一次主動聯絡聖殿騎士團。

聖殿騎士團並沒有因為他的神經質對他不理不睬,他們非常珍惜諾曼這難得的開口,並且真地提出了可行性方案來。

“《葬日心經》是一路向前的功法,其中並沒有讓你的身體機能倒退的法門,不過《趕海心經》中卻有類似的訣竅。”

“如果我們假設索維爾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趕海,葬日,驅山都是他所創作,那麼《趕海心經》和《葬日心經》就是師出同源,兩者之間就存在着極大的關聯,事實上,我們在對於兩門功法的研究中已經找到了一些證據來支撐這個觀點了。”

“根據我們目前的研究成果,《趕海心經》和《葬日心經》其實就是同一棵樹上分岔出來的兩條不同的樹枝,源頭是相同的,因此在很多方面,應該也是相通的,《趕海心經》中的法門經過一些針對性的優化之後,想要在《葬日心經》上實現並不是沒有可能。雖然這一切暫時都只是我們的演算推測,不過可能性概率還不錯,我們認為你想要達到你期待的效果大可一試。”

諾曼想都沒想就接受了蘭斯洛特的這個方案,他完全不考慮失敗的後果,他甚至沒有去聽失敗的話會有什麼後果。或許在他的心目中,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