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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曼漂浮在空中,望着眼前的烏雲密布、天地變色,心中苦笑起來:以往都是他給別人吃禁咒,看着別人在強大的禁咒下無可奈何的樣子心情無疑是非常暢快的,但是現在卻輪到別人給他吃禁咒了,這種心情就不怎麼美WwW..lā

而在他現在這種實在美好不起來的心情下,還有一件事也讓諾曼感到奇怪,那就是這三個疑似是海族的傢伙的施法方式。

這三個傢伙像是融為了一體。

說到這,又不得不提一下禁咒的特性了。

從諾曼的經驗出發,禁咒和普通法術是不同的:普通法術是咒語全部念完之後再進行判定,判定施法成功了,那麼這個法術就會施展出來,判定施法失敗了,這個法術就施展不出來,但是禁咒不同。

禁咒只要一開始念咒,不管最後會不會施法成功,禁咒就已經開始了,諾曼把這叫做禁咒的起勢階段。現在很明顯就是起勢階段,諾曼也是從這判斷出來對方是在施展禁咒的。

從諾曼的經驗來看,在禁咒的起勢階段上,會有兩種明顯的外在表現:一,是天地之間非同尋常的各種異象,如亡靈天災時的大地震動,精神風暴時的萬物凝滯,還有此刻的天地變色,二,則是施法者的魔力波動呈現。

可能是因為禁咒所需要動用到的魔法能量太多,在禁咒的起勢階段,施法者的魔法波動完全抑制不住,會特別的劇烈、明顯外露,在場的只要同為法師都能輕易地感受到。

現在諾曼就輕易地感受到這個禁咒的施法者的劇烈魔法波動了,但怪也是怪在這裡:諾曼眼前的施法者明明有三個人,但是諾曼只感受到一股魔法波動。

那並不是三個人的魔法波動混雜在了一起,而是確實只有一股魔法波動——因為《趕海心經》分化精神力的作用,諾曼自認為自己的精神力是非常精細敏銳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錯。

在他的眼前,確實只有一股魔法波動。

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單純從魔法波動去感應的話,諾曼相信任何一位法師都不會相信這裡有三位法師在同時施法。

就算再有默契,每個人終究是不同的個體,冥想空間也是獨立的,所以這三個人是怎麼把他們的魔法波動如此徹底融合在一起的?這是讓諾曼感到奇怪的地方。

他隱隱覺得,這或許和這三人奇怪的念咒方式有關,而三人那奇怪的念咒方式,竟隱隱讓他有一種熟悉感,彷彿在哪裡見過一樣……

但是馬上諾曼就搖了搖頭,把這個想要探究下去的念頭甩到了一邊:現在可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他現在更應該想的,該是如何奮起反抗。

即使面對的是禁咒,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轟!

諾曼身上的烈焰突然暴漲,看着彷彿能夠聽到火焰轟然的聲音一般,然後就見到他猛地向前沖了上去,迎向了那看不見的屏障,雙手如穿花蝴蝶般令人眼花繚亂,密集地轟向前方那無形的屏障,但是這在剛才順利轟碎阿道夫水霧雨簾的猛烈攻勢卻是完全不起作用,全部揮空了。

諾曼身上的烈焰肆無忌憚地飛舞張揚着,根本觸碰不到任何屏障,彷彿之前的屏障只是諾曼的幻覺一般。

這讓諾曼動作一滯,全力以赴的揮空更是讓他渾身的肌肉在一瞬間微微有些錯位、已經拉傷了,一陣痛楚傳來,但是他卻是顧不得了,一見屏障沒有了,趕緊龍翼術全速發動,猛地向前飛去,想要飛出來。

但是詭異的事出現了。

諾曼身形剛剛一動,就像是被按在了玻璃上的蒼蠅一樣,死死動彈不得了。

這塊地方在他的攻勢之下,明明是什麼都沒有的,突然之間又出現了無形的屏障!

在力的相互作用之下,諾曼這一下像是給了自己全力一擊,這讓他的這具身體都受不了了,撞的牙齒都隱隱晃動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不過諾曼馬上就重新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又重新向前發動攻勢,但是和之前一樣,他依然什麼都打不到,但當他想要繼續向前飛出去的時候,那無形的屏障又出現了。

這東西像是有智慧的活物一樣,禁咒的奇妙,果然非同尋常。

當然,諾曼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的,他馬上由嘗試了別的辦法,比如說再一次地把畢格比擊飛掌施展了出來,想要用畢格比擊飛掌來擊破這無形的屏障,但是和他的烈火凈身一樣,畢格比擊飛掌也無法觸碰到這無形的屏障,完全是在做無用功。

他仗着自己的快速施法之利,又施展出了兩個不同類型的法術來,但是不管他施展的法術是塑能系還是咒法系、有形還是無形的,都和畢格比擊飛掌一樣,完全無用。

他就像是一隻被困在了玻璃瓶中的蒼蠅一樣,四面八方到處都是路,但就是飛不出去。

看來只能試試最後一招了……

諾曼眼神堅毅,下定了決心。

“豈曰無衣……”

他念起了很久不念的一道咒語。

既然什麼辦法都沒用,諾曼只能嘗試最後的一個辦法了——能對抗禁咒的,或許只有禁咒。

雖然他也不知道面對這個貌似是塑能系的禁咒,亡靈天災有什麼用。

難道指望那些骷髏用刀劍去砍烏雲雷電?

不過諾曼也顧不得這許多了,誰讓精神風暴太難了呢?他到現在為止理解起來都難點重重,實在沒把握,所以只能試試亡靈天災了。

好歹是個禁咒啊。

可是咒語剛一出口,諾曼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咒語好像不管用?!

這頭一句咒語出口後,他完全找不到當初在戰場上的那種感覺,魔力池五環中也沒有任何魔力被牽動!

諾曼不死心,繼續念下去:“……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

但是越念他越是絕望。

起不了勢,這咒語完全沒用!

諾曼完全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對於這咒語的理解不到位?可他上次是怎麼施展出來的啊?不管怎麼說,他現在的古語功底總要比當時精進多了吧?沒道理當時能行現在不行啊!

難道說是血的關係?

血液在這禁咒中不止有代替魔力的作用,還是一個必要的引子?

諾曼也不管自己想的有沒有道理,當機立斷直接右手成刀,使勁割破了自己的左手腕,放出了血來,然後重新開始念咒:“豈曰無衣……”

但還是沒有用。

諾曼的臉色黯淡了下去。

看來當時還真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很可能自己的兩次禁咒施展都是湊巧而已,實際上自己並不是一位隨時隨地能施展禁咒的真正禁咒法師……

不過諾曼也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就算到了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不死心,又嘗試起了精神風暴來。但是結果還是一樣,他即使把咒語念了出來,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面對這個結果,諾曼嘴唇緊閉,一言不發,眼中滿是苦澀。

他這下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而他現在也算是終於體會到了他以往那些對手們的心情了——面對禁咒,真的是無奈,深深的,無可奈何的奈何。

這完全是力量層級上的壓制,再多的技巧也是沒用,大概只有同樣用禁咒才能對抗,可是偏生他現在一個禁咒都用不出來……

就在這麼一會兒功夫,外界的變化已經越來越大。

在剛才空中的海水倒灌之下,整個杜阿拉城主府已經徹底淹沒在了洪水之中,不斷聽到城堡中的僕人們呼救搶水聲此起彼伏,好在經過這麼一會兒,很多水都已經泄到了城堡外,這讓城堡內的水位漸漸降了下去,之前被浸泡淹沒的很多東西也露出了面目來。

但是前腳剛走狼,後門又來虎。

天徹底黑了。

杜阿拉上方的天空已是徹底的烏黑,濃密的烏雲壓的很低,整片天空都像是要壓下來一般,雷電在雲層中四竄,如一條條金龍,巨大的轟隆聲此起彼伏,震的大地都在顫動。

除此之外,還起風了。

狂風從四面八方襲來,嗚嗚的巨大呼嘯聲貫徹天地間,和雷聲的轟隆相得益彰,組成末日的交響樂。

狂風在杜阿拉肆虐,不斷將街邊的樹木懶腰截斷、卷上天空,蓋的不那麼牢靠的房屋屋頂也被不斷地捲起,卷到空中之後再扔下來,往往會砸中好幾個人,在不幸者的殘呼聲中將他們砸成肉醬。

天地間漆黑了下來,杜阿拉城中除了雷聲、風聲外,還充斥着哭叫聲。

街道上到處都是人在哭喊着逃命;掀掉了屋頂的房屋角落裡母親抱着孩子蜷縮成一團,嚇得閉上了眼睛瑟瑟發抖,淚水從眼角默默地流下;有那不幸的孩子,被狂風卷上了天空,他的父親在下方怒吼着,不顧自身的安危使勁往上跳,伸長了手,似乎這樣就能把他的孩子拉下來;店鋪的門板被狂風卷上了天空,落魄的乞丐不要命地沖入了雜貨鋪中,在店內瘋狂地搜颳起財物來;牧師抱住了教堂內沉重的父神雕像,閉着眼睛不斷地大喊着父神的名字……

這一切,在空中的諾曼都掃在了眼內。

此刻的杜阿拉宛若末日降臨。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到杜阿拉城內此刻的這一幕末日景象,諾曼心中不禁惻隱。

但是他什麼都做不了。

“唉……”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長嘆一聲,閉上雙眼。

但是他馬上又瞬間睜開了雙眼,猛地扭頭朝一個方向看去,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吼!”

狂風聲,轟雷聲,萬民的哀號聲,統統掩蓋不住這個聲音。

一聲充滿無盡威嚴的怒吼,自下而上,貫徹天地間。

一道巨大的身影從下方破城而出,翱翔於天地間,雙翼展開,緩緩扇立。

“吼!”

它伸長了脖子,又再怒吼了一聲,連綿不絕,振聾發聵,頭頂密集漆黑的雲層都為之翻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