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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無雙的小船遠去,後方的江面上傳來無比恐怖的幽都魔氣,即便沒有回頭去看,他也可以想象得出那幅恐怖景象。

像是最為可怕猙獰的魔神從另一個世界探出身子,以偉岸的力量撕碎碾碎世間一切,將所有能夠吃掉的東西統統吞噬!

幽都神子這件事,哲華黎並未瞞着他,因此洛無雙感覺到不妙時便立刻抽身而退。

“洛師,哲華黎他……”小船上,一個弟子小心翼翼道。

洛無雙面沉如水,看着自己空空蕩蕩的袖子,斷臂的疼痛似乎再度襲來,痛徹心扉。

“四萬年前,上皇霸體斷我一臂,而今,他又斷我一臂。”

洛無雙閉上眼睛,忽而又張開,輕聲道:“哲華黎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這條路上,他不會與我們同行,而是背道而馳。我本以為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沒想到……今後遇到他,你們要當心,要以死相搏,不能留情!他以刀入道,實力很強,將來的成就非同小可!”

江面上的波動平息。

赤明神子、初祖人皇和村長等人還有些恐懼,適才那一幕太可怕,讓他們也不寒而慄。

江水被染紅,那兩位天庭來客死得很快,出乎意料的快。

秦牧倒是還好,取出柳葉把眉心貼上,跑到江邊去檢查齊康、意山等人皇的修為進境。

“哲華黎,船上的事,是真的嗎?”村長詢問道。

哲華黎點頭,將鬼船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眾人神情錯愕,赤明神子有些後怕,瞥了瞥江下,江下的鬼船早已不知所蹤。

“祖龍王與鳳秋雲進入了鬼船,不知道她們是生是死。”

村長心中一陣暖意:“牧兒捨命救我回來,連古神四帝也無法擺平的事情,他卻擺平了。他真的已經長大了,也很自信。關於霸體的真偽,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很想告訴初祖,自己創造了一個霸體的傳說,不過想到自己說出實情多半又要被群毆,不僅歷代人皇要痛毆他,只怕初祖也會忍不住出手暴打,因此他只得按捺下來。

他們來到江邊,對於歷代人皇來說,秦牧等人去了江心,在那裡大戰一場而已,時間不久。然而對於秦牧來說,他在船上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天亮後,齊康人皇和意山人皇感應到天河之力,開闢天河神藏,讓眾人激動莫名。

他們開闢成功,意味着天河神藏可以取代神橋神藏,成為第七神藏!

不過這個取代的過程只怕很漫長。

“秦教主,這天河神藏,是你開闢出來的?”哲華黎查看兩位人皇新開闢出的天河神藏,震驚不已。

秦牧不無得意,笑道:“我與虛生花打賭,看看誰能先開闢出新的第七神藏,誰贏了誰就是真正的霸體,誰輸了誰就是雌的。原本我沒有把握勝過他,不料我遇到了地母元君,送給我一枚地元道果,讓我一下子便生死破壁,進入生死境界。虛生花的才情極高,我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不過他修為進度比我慢了半拍,因此被我提前開創出天河神藏!”

哲華黎心馳神往,道:“能有這樣一位道友不斷鞭策自己,的確是人生一大幸事。”

他留下來參悟天河神藏,秦牧則收拾行裝前往天河對岸。

既然天河神藏可以開闢,之後的事情便無需他來插手,延康國上下會將天河神藏推廣出去,而且延康國師也會開闢出封鎖南天門的功法,讓延康的諸神也可以修鍊天河神藏。

江心,秦牧帶着龍麒麟坐在豢龍君的腦袋上,豢龍君騰雲駕霧,飛向對面的百歲山。

江水中,寶藍色的蛟龍王浮現出來,一路跟隨,伴着秦牧向江對面游去,速度極快。

經過昨日之戰,豢龍君趾高氣昂,甚至可以說飛揚跋扈,在江中橫衝直撞,恨不得讓所有江中的龍王和半神都知道自己有一個厲害的主公。

旭日東升,陽光傾灑,秦牧看向東方,只見太陽宛如從天河水中躍出一般,河面上金波嶙峋,如金蛇亂舞。

秦牧和龍麒麟齊聲喝彩,都道好看。

隨即,秦牧的臉陰沉下來,只見東方江心升起的那輪太陽變得歪歪扭扭,像是歪瓜裂棗,說不出的形容可憎。

自從元界再現,天上十萬里的天圖便罩不住延康,天上維持天象運轉的天庭諸神也一日比一日懈怠。

這也怪不得他們,天圖高十萬里,厚三百丈,而今元界再現,元界中有許多瑰麗雄山比天還高,將天圖撐得高一塊低一塊,日月星辰的運行紊亂,讓掌管天圖的天庭諸神手忙腳亂。

秦牧收回目光不再去看,突然只見江水翻湧,一個龍首人身的老者手拄拐杖從江心冉冉升起,站在水面上,身後有着許多龍子龍孫,擋住他們的去路。

江面上神霞飛騰,神光縈繞。

其中兩個龍女化作人形,一個龍女手捧各種珠寶,寶光沖霄,另一個龍女捧着茶水點心。

秦牧讓豢龍君停下,道:“老丈為何當我去路?”

那老龍王連忙見禮,道:“小龍忝為天河這一段的龍王,從龍漢天庭至今百萬年,世代鎮守此地,維護天河運行。昨日得見上神大展神威,今日上神又從這裡路過,因此上來款待。”

“上神?”

秦牧哈哈大笑,搖頭道:“我還不是上神,我只是打開了天河神藏的神通者而已,距離神境還有一步之遙。”

那老龍王唯唯諾諾,道:“上神勞頓,特奉上薄禮,都是天河水產。”

秦牧從豢龍君背上跳下,落在水面上,那老龍王揮手,立刻有蝦兵蟹將龍子龍水上前,用法力操控大水,建造一個水上宮殿,請秦牧落座。

這江中宮殿由天河之水組成,桌椅都是白玉雕琢,坐在其中,感覺不到風吹日晒,卻可以看到外面的景緻。

秦牧落座下來,那老龍王相陪。

那兩個龍女連忙上前,獻上寶物和茶水。

秦牧飲茶,看了那些寶物一眼,道:“豢龍君,你先收下。”

豢龍君大喜,慌忙將各色珠寶收起。

秦牧深深的看了看對面的老龍王,道:“我已經封豢龍君為天河龍王,今後你追隨他,我可以保你子孫後代都安居此地。”

那老龍王遲疑一下,小心翼翼道:“上神,豢龍君英明神武,然而血脈不純……”

秦牧哈哈笑道:“血脈若是有用,我豈能一劍殺了秋冥皇子?血脈倘若有用,地母元君為何會落敗身亡?”

那老龍王不敢說話。

“既然你是世代鎮守此地,我也不會為難你,這段天河還是由你們家族來掌管,我要此地風調雨順,不得肆意發洪水禍害兩岸百姓,你們可享岸邊的人們的祭祀,但不得擄掠百姓奴役百姓。”

秦牧放下茶杯,走出這座水上宮殿,道:“豢龍君會與你立下小土伯之約,容不得你反叛。茶喝了,供品也收下了,你們退下吧。渡江之後,豢龍君會來尋你。”

那老龍王稱是,水上宮殿突然嘩啦散去,那老龍王與諸多龍子龍孫一起消失。

“小土伯之約?”

豢龍君眨眨眼睛,心中歡喜萬分,暗道:“小土伯之約比土伯之約還要兇殘,說不得我真的可以成為天河龍王。”

他歡欣鼓舞,載着秦牧與龍麒麟繼續前行,沒走多遠,又有一位龍王帶着各色寶物出現在江面上,奉上香茗。

秦牧喝了茶,如此這般說道一番,便繼續趕路。

路上,不斷有江中龍王現身奉茶,獻上寶物。昨晚之戰,動靜極大,天河上游下游幾十萬里的天河龍王都趕了過來,每走一段路便有一位龍王率眾相迎,極為客氣。

秦牧走走停停,茶水喝了一肚子,等到了天河對岸,已經是中午時分。

龍麒麟悄聲道:“教主,這些龍王是因為祖龍王消失,沒有了主心骨,這才會假意來降。等到地母發號施令,這些龍王都會造反作亂!豢龍君的本事雖然不弱,但還鎮不住天河。須得去請龍村的青荒老人,才能鎮住他們。”

豢龍君心中很是不爽,不過龍麒麟說的也是實情。青荒老人是開皇天庭的第二天王,實力僅次於第一天王帝譯月,勝過他不知凡幾。

青荒老人的實力比祖龍王還要強橫,他來鎮守天河最適合不過。

“青荒老人出山,也鎮不住這條天河。”

秦牧搖頭道:“只要地母一聲令下,先前投誠我們的這些龍王和半神,都會反叛,絕對沒有一個會真心投降我們!”

龍麒麟有些迷茫,問道:“那麼教主為何還要接受這些龍王的投降?這些龍王造起反來,操縱天河大水,水淹延康,足以將延康淹一遍,變成水中澤國,讓無數百姓變成水中魚蝦的糧食!”

秦牧回頭看了看波濤澎湃的天河水面,悠然道:“我知道,我只是在等地母下令。”

龍麒麟和豢龍君怔然。

“地母下令的話,這些龍王和半神反叛,只要反叛,便是違背小土伯之約。”

秦牧面色陰沉下來:“他們不造反便沒有任何事情,若是造反,一夜之間,這條天河將會有無數龍屍漂浮在水面上!地母元君威脅延康的最強手段,就此解除,天河再無水患之憂!從此,小土伯之名,威震天下!”

豢龍君連打幾個冷戰,不敢想象那幅場面。

而秦字大陸中,大頭娃娃興奮莫名,坐在石桌邊等着開飯。

秦牧看向前方的百歲山,道:“豢龍君,你回去罷,去與他們簽訂小土伯之約。天河中的半神,但凡有着神境的實力,都要簽下小土伯之約!去吧!”

“末將遵令!”

豢龍君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秦牧臉上的陰沉之氣消失,看着小土丘上的白隙神祇,笑道:“白隙尊神,我來看你了。”

白隙尊神連忙見禮,不敢發脾氣,但還是有些怨念,道:“主公,適才是豢龍君嗎?他有福了,涌江變得這麼大?主公,你看我旁邊的山高不高?”

秦牧仰頭看去,但見百歲山旁邊的那座山脈連綿近萬里,山峰座座,挺拔俊秀,山上多有神廟神殿,各種奇珍異獸在山中出沒,還有大鹿騰雲駕霧飛行往來。

秦牧溫和一笑,悠然道:“這座山,今後便改名叫做百歲山,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