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蘭蘭屏聲靜氣等下文。
茅小雨低眉凝神想了想，抬眼：“本來這話應該胡青跟你坦白的。不過我想你跟他無緣，也許以後也沒什麼交集，那就由我代說了吧。”
“嗯。”
“他，是人，也不是人。他外表到內心跟人類一模一樣，但他的本尊其實是只河蛙。”
“啊？”楊蘭蘭捂嘴驚呼。
茅小雨淺笑了下：“蘭蘭姐，我極其信任你，所以也就不瞞你。但是有關胡青的事，請你保密。不能跟章陳透露，好嗎？”
楊蘭蘭忙不迭點頭：“嗯嗯，我會的。”
定定心神，她好奇問：“他，真是只青蛙？”
“是的。修行好幾百年的河蛙。無害的，不吃人的。”茅小雨擠眼笑。
楊蘭蘭呆了呆，忽然想起什麼，急聲：“你怎麼知道的？”
“呃？是因為，前幾個月，無意中，我看見的。因為我口風緊，對他也沒有物種岐視，所以後來他跟我們成為朋友。”
這個理由，楊蘭蘭是接受了。
茅小雨是嘴嚴，不會輕易透露知道的秘密。她自己就很信任她，也當她朋友似的。
“蘭蘭姐，你不害怕吧？”
“不怕。”楊蘭蘭抬眼笑：“我也不會物種岐視。而且吧，據我親身觀察，他跟一般人並沒有兩樣。”
“那不對了。”
楊蘭蘭遲疑了稍許，期期艾艾問：“小雨，你剛才說，他本來應該親自跟我坦白的？”
“是的。”茅小雨扶撫鏡架：“他打電話問你在哪裡，安不安全，過的好不好。我就起了疑心。然後去他公司嚴刑盤問，胡青就實話實說，他很喜歡你。我呢，也不是那種亂撮合人的八婆，先幫你考察查證了一陣……”
感覺胡青身份暴露後，楊蘭蘭對他的好奇了幾分，態度也好多了。
於是，茅小雨就將她此次前來的來龍去脈都交待給楊蘭蘭聽了。
“什麼？他也來了？”楊蘭蘭微微動容，聽說胡青就在小區門外，詫異極了。
茅小雨緩緩點頭。
楊蘭蘭站起來，在客廳皺眉打轉，內心糾結。
一直以為，她受困於自己前半生不堪的往事，所以不敢交朋友，不敢對任何人敞開心扉。像刺蝟一樣把自己保護起來。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交男友結婚了。
因為她認為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毫無芥蒂的接受她的過往。所以，胡青表白，她的作法是逃避。
逃的遠遠的，不給任何人機會揭視她的傷疤。
她想呀，男女交往或許可以肆意可以自由自在。但若談婚論嫁。那不得把雙方底細坦白啊。她的底細，是她不能觸碰的底線，是誰也不能揭開的傷口。
可是，如果胡青不是真正的人類，沒有那麼多牽絆和連累，或許，接受起來比較容易。
“小雨，我問你，你要老實回答。”楊蘭蘭面目嚴肅。
茅小雨趕緊正色：“你問，我會如實回答。”
“當初你把我推薦到胡青的公司，是不是暗中搞了些小動作、”楊蘭蘭直勾勾盯着她問。
茅小雨剛要否認，卻無端想起那個天閹的謊言，便訕訕：“呃，是有。比如，胡青不是天閹。”
楊蘭蘭好像並不意外，仍然虎着臉：“那麼，我的過往，你都跟他說了？”
“這個，是的。”茅小雨不想再狡辯，點頭認了：“他不是一般人，他會格外照顧你。他不會對你有任何岐視的。所以……”
楊蘭蘭猛然捂臉：“完了！”
“蘭蘭姐，你聽我說。”茅小雨想解釋。
楊蘭蘭手一擺：“不用多說了。我想跟他見一面。”
“啊？”茅小雨微張嘴低呼，忽然又喜：“好好，我這就安排你們見面好好聊聊。是讓他上來，還是你去……”
楊蘭蘭撫額：“我下樓去。”
“行。”
其實感情這種事，雙方當事人面對面溝通是最有效的捷徑。由第三人代傳，很多時候會起反作用。
茅小雨也巴不得胡青和楊蘭蘭這兩個有故事的成年人，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做不成情侶，做朋友也好嘛。
麵包車停在樹蔭下，楊蘭蘭咬咬下唇，鼓起勇氣上車。
茅小雨本來想在車外放哨的，無奈陽光太烈，她沒堅持多久就跑到冷飲店喝冷飲去了。
“唉，看看，是不是她？”
“好像是她哦。至少眼鏡是同款。”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好像在等人耶。”
“不知道。她現在是網絡紅人，咱們要不要上去合個照什麼的？”
“我有點不敢。視頻里她很兇的。”
“可是，現在看，她挺親切隨和的呀。”
“反正我不敢，要不，你去打頭陣？”
“你太過分啊。把我推去打頭陣……”
“……”
茅小雨的左後方，傳來兩個女生的竊竊私語。是私語，也竊竊，但是音量剛剛好被茅小雨捕獲到。
吸口冰水，茅小雨眼珠轉到左方，瞄到兩個穿着清涼，看起來十來歲的小姑娘舉着手機，正對着她拍呢。
不會吧？不是拍的她吧？茅小雨咯噔一下。
右前方，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年輕頭挨頭同喝一盤刨冰。不知說什麼，女生嬌笑着抬眼，無意中定焦在茅小雨臉上，忽的一怔。
“哎哎，看看，是她。”女生用肘輕輕撞男伴。
“看哪？”男伴懵懂不解。
女生垂眼，用手捂着嘴，悄悄：“正前方，是不是那個步行街上拒絕求愛的女生？很火的那個視頻呀，我不是讓你看了嗎？”
男生恍然，抬抬眼皮，悄悄瞄茅小雨。
茅小雨雙手交疊在一起，笑眯眯直視這對說悄悄話，但聲音不小的小情侶。
男生的視線跟她一碰，急速移開，很不好意思的扭頭，小聲對女生說：“是她。”
“哇，活的網絡紅人呀。過去合個影吧？”女生很興奮。
男生表情痛苦：“不要了吧？人家說不定不喜歡被打擾呢。”
“哎呀，只是合個影嘛，又不佔她太多時間。”女生已經擦擦嘴，拿起手機笑吟吟的朝茅小雨走來。
茅小雨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她一點不想成為焦點人物，也不想成為網紅！她就想平淡又平凡的當個最最普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