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嗎？”電話那頭的安然，語氣有些急切。

“嗯，剛到停車場。”歐陽慕林回答，“正準備上樓。”

“8層。”安然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顧鋮皺了皺眉，“沒關係的，我們也可以多等幾天。”

歐陽慕林搖搖頭：“沒有。讓我們上去呢！走吧，八樓。”

顧鋮的臉色緩和了不少，扶着父親緩緩的朝門診部的大樓走去，顧俊芳跟在他們的身後，面色有些凝重，眼睛裡布滿了血絲。

乘坐電梯來到八樓，安然已經等在了電梯門口。

“叔叔，阿姨，跟我來。”她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領着歐陽慕林一行人，轉身邊走。

徑直走了五六米的樣子，來到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口，大門虛掩着，王雨背對着門口，坐在專家醫師的對面，認真的聽他說著些什麼，不時的點點頭。

“咚咚咚！”安然扣響了大門。

“進來！”

安然推門進屋：“媽媽，顧鋮他們到了。”

“嗯。”王雨回頭看了一眼，隨即站起身，握了握醫生的手，“老金，那就麻煩你多費心了。有什麼情況，可以隨時聯繫我！公司那邊有點急事，我得先走了。”

“好的，放心！”被王雨稱作老金的醫生也起身握住了她的手，點點頭，“你先忙着！”

“老周，我們走！”王雨來不及和其他人寒暄，只是經過顧鋮身邊時，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便匆匆走出了門。

“醫生，我……”

“大體的情況，我剛剛已經聽說了。”金醫生戴起眼鏡，不等顧鋮的話說完，他已然開了口，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以往的病例帶了嗎？”

“帶了帶了！”顧俊芳慌忙回答，從背着的包里吃力的往外掏着病例。

“家屬留下，剩下的人都出去候着吧！”金醫生頭也沒抬的開口。

安然和歐陽慕林對視一眼，手拉着手走了出去。

“媽……”

“你也出去吧。”顧俊芳打斷顧鋮的話，輕聲說到，“把門帶上。”

“媽！”

“出去吧……你媽在這陪我就行了。”這次說話的是顧鋮的父親馬育林，他拉了拉顧鋮的手，“正好下樓去買點吃的！我和你媽都有些餓了。”

顧鋮見拗不過他倆，只好皺着眉點了點頭，不情不願的帶上了門。

“你怎麼也出來了？”背靠走廊的牆壁站着的安然，見到顧鋮走來，隨即撒開歐陽慕林的手，迎了上去，“剛才我媽的秘書左一個電話右一個電話的催她，差點以為你們趕不過來，急死我了！”

“麻煩你……你們了。”顧鋮的神情十分疲憊。

“叔叔的狀態，很不好嗎……”安然小心翼翼的問。

顧鋮點點頭，眉頭鎖得更緊了。

“怎麼不早點帶叔叔來醫院呢？”安然也皺了皺眉。歐陽慕林只是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着兩人，並沒有走上前。

“其實，初五的那天夜裡，他已經休克過一次，送到醫院搶救了回來。”顧鋮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和我媽都有勸他，但他怎麼都不願意再拖累我們。今天上午是我背着他偷偷給你打的電話，跟他說王雨阿姨已經約好了醫生，他這才答應過來瞧一瞧……”

安然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接話。

“你先下樓吃點東西吧。”這時候，歐陽慕林才走過來，看着顧鋮開口，“先把自己照顧好了，才能照顧叔叔。”

“嗯。”顧鋮點點頭，又微微的看了一眼一旁緊閉着的門，“那……”

“放心！有我們呢。”安然說，“去吧。”

看着顧鋮的身影消失在電梯里，歐陽慕林上前攬住安然的肩膀，來到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你很擔心？”他低頭看了一眼安然。

“嗯。”安然誠實的點點頭，“叔叔一向待我很好，看到他剛才那樣虛弱的模樣，心裡的確有些不好受。”

“你難道不怕我吃醋嗎？”歐陽慕林用力摟了摟安然。

“不怕。”安然抬眼看着歐陽慕林，眼裡閃過一絲堅毅。

“哦？為什麼？”

“不為什麼。就是不怕啊~”

“若是我說，我吃醋了呢？”歐陽慕林變了變臉色。

“吃醋？吃什麼醋？吃誰的醋？”安然故作驚訝狀，“你這麼沒有自信嗎？”

歐陽慕林坐直了身子，看着對面的牆壁，沉默起來。

安然瞥一眼歐陽慕林，心中奇怪着，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見着身旁的門打開了，顧俊芳扶着馬育林走了出來。

歐陽慕林隨即站起了身。

“顧老師，怎麼樣？醫生怎麼說？”

“醫生讓我們先辦理住院手續，住下了再說。”顧俊芳扶着馬育林在長椅上坐下，接着抬眼看着歐陽慕林，“歐陽，麻煩你在這幫我看一下，我下樓去辦手續。”

“好。”

“阿姨，我陪你下去！”安然快步跟上了顧俊芳。

顧俊芳只回頭微微看她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唉！”看着安然和顧俊芳走遠，馬育林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是我拖累了大家……我真沒用！”

“叔叔，您別這麼說。”歐陽慕林看着瘦骨嶙峋的馬育林，心裡湧上一陣難過，“顧老師和顧鋮之所以這樣奔波，是因為他們心中愛着您，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甘願的。如果您覺得拖累了他們，那就更應該配合醫生積極的治療，早一點好起來！他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您健健康康的，陪着他們更久一些。”

“唉……”馬育林一邊嘆氣一邊搖頭，“我寧願他們不要為了我這般辛苦。如果一定要面對死亡，倒不如體面的離開。”

“叔叔！這種話說不得。”歐陽慕林在馬育林身邊坐下，“您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千萬不要說這種泄氣的話，現在的醫學漸漸發達了，您要對自己有信心。”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可能您覺得，我這個外人說起來輕飄飄的，沒什麼說服力。但我還是想說，叔叔，哪怕為了顧老師和顧鋮，您也要變得堅強起來，不要那麼快的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