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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安然吃驚的抬眼看着葉梓,“他們只是訂婚並不是結婚,八百未免有些誇張了吧?而且,這些錢你怎麼保證全部落入王蘭的口袋?”

“這個小姑娘說的是!”這時,司機搭話了,“我們村的風俗呢是這樣,訂婚湊個熱鬧就成,不需要隨禮!俗稱‘甩手酒’,要的就是人氣。你們該吃吃該喝喝,不要花錢。”

“這樣哦……”葉梓撇了撇嘴,“看來這些錢送不出去了哈!”

“你哪來的這麼些錢?”安然又問。

“我媽給的。”葉梓的神情微微變了變。

“欸?”

“我還未滿十八歲呢!”葉梓笑笑,“她有扶養我的義務不是嗎?何況那些錢,本就是我爸留給我的。”

車子里陷入了一陣沉默。

“安然,你是不是暈車了?臉色不太好。”車子顛簸着進入了山路,顧鋮一轉頭,發現安然的臉色蒼白,嘴唇微微有些乾裂。

“哦。有一點!”安然坐直了身子,腦袋輕輕的靠在椅背上,一動也不敢動。

顧鋮隨即在口袋裡摸出一盒暈車貼,用力的撕開。

“你不要動,我給你貼上。”他歪着頭,將暈車貼小心的貼到安然的耳後,“閉上眼睡一會吧!會好受一些。”

“嗯。”安然應了一聲,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歐陽慕林放在口袋裡的手,便沒再伸出來。事實上,和安然在一起以後,他也養成了隨時隨地裝上暈車藥的習慣。然而他還是比顧鋮慢了一步。

“叔叔,可以放點音樂聽么?”閆磊的同桌坐在副駕駛上,面對着車子里的詭異氣氛,感覺有些尷尬。

“可以倒是可以。”司機點點頭,隨手開了音樂,“都是些老歌,恐怕你們這些小年輕們不愛聽。”

“多老的歌?”顏寒笑着問。

司機憨憨的笑了笑,沒有回答。這時,車子里響起了鄧麗君的歌聲。

“看不出,您竟然是鄧麗君的歌迷呢!”葉梓一邊隨着音樂小聲的哼着,一邊開口。

“她的歌聲,應該是承載了我們父母那一代人的記憶。”歐陽慕林突然接話,“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輕輕柔柔的,實際上音域卻很廣。咬字很清晰,發音很科學,唱功方面可以說是毫無短板。”

“倒也是。”顏寒點頭道,“我媽的梳妝台上,到現在還收着鄧麗君的唱片。”

“還有小虎隊。”葉梓補充到,“上次去你家,阿姨還特別寶貝的跟我介紹來着——‘你們不要看乖乖虎只會演戲哦!他唱歌跳舞也厲害的嘞’!她的原話。”

“我媽可能是個另類了。”顧鋮幽幽的開口,“她喜歡王菲,說她很酷。”

“同意!”葉梓開心的拍拍手,“王菲的確很酷啊,愛到不行。怎麼成另類了呢?”

“我當然不是說喜歡王菲代表另類,”顧鋮急忙解釋,“我只是覺得,我媽那樣一本正經的大人,居然會喜歡她,挺讓我意外。”

“那倒也是。”葉梓點點頭,“哦對了!叔叔阿姨最近還好嗎?雖然我也在北京吧:但一來太忙,二來離得挺遠,一直也沒能抽空去看望。”

“嗯。都挺好的!”顧鋮回答說,“病情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我媽在醫院當護工,既可以掙錢,也可以抽空照顧我爸。”

“顧老師在當護工?”閆磊的同桌,這時唏噓一聲,“唉!真是世事難料……”

“當護工怎麼了?”葉梓皺了皺眉,“工作不分貴賤,全憑自己的勞動掙錢,沒什麼‘世事難料’!”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做出這樣的決定很不容易,很佩服!”閆磊的同桌紅了紅臉,解釋了一句便沒再開口。

車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悠揚的歌聲回蕩在耳邊。

安然閉着眼睛,聽着車上人們的談話,心中微微有些感慨。從前那般驕傲而嚴厲的顧俊芳,竟可以為了替丈夫治病,拋下自尊去做如此辛苦的工作。

“曾經我自詡半個詩人,見山是深情偉岸,見海是熱情澎湃,見花見草信他們皆有故事,雲海江潮,蟲鳴鳥啼都暗藏情愫。唯獨見了你,山川沉默,海面靜謐,雲海不再翻湧,江潮不再澎湃,花鳥魚蟲被光與塵凝固,世界萬籟俱寂,只剩下你。”

安然莫名想起這樣一段話,所謂夫妻,不是一輩子不紅臉,而是紅了臉卻還是可以相守一輩子。不論對方在別人眼裡是怎樣的一個人,走着怎樣難以言說的缺點,但自己依然覺得甘之如飴。相互扶持不是說說而已!

“我是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便是花。唯獨見了你,雲海開始翻湧,江潮開始澎湃。”

腦海里響起這段話的時候,眼前浮現的卻是歐陽慕林的身影。安然忍不住甩了甩頭,緊緊皺起眉。

“怎麼了?”顧鋮緊張兮兮的轉臉看着安然,小心的摸了摸她的額頭,“很難受嗎?”

“叔叔,車子可以開慢點嗎?”顧鋮又抬眼看着司機,“我朋友暈得厲害。”

“得嘞!”司機應了一聲,車速果真慢了下來。

“顧鋮,你還是沒變呢。”葉梓幽幽的說了一句。

“你誤會了。”顧鋮這話既像是對葉梓解釋,更像是暗示歐陽慕林,“我對安然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已然放下了。對她好不過是成了一種習慣,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當然,如果有人讓她受傷,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長大了呢!”顏寒調侃到,“我總算可以放心了。”

顧鋮剛才的那番話,似乎對歐陽慕林有所觸動,他不由得扭頭看了看坐在顧鋮身旁的安然。

“也就是說,如果安然願意回頭,你隨時可以接受咯?”葉梓故意給他下套,“當個萬年備胎?”

“安然不會給我當備胎的機會。”顧鋮說的篤定,“她不是那種人,我也有自己的底線和尊嚴。”

“開玩笑的啦!”葉梓訕訕地笑,“何必那麼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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