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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一行人,跟着李華一道來到醫院,王雨依舊沒從手術室里出來。

李華在手術室門前焦急不安地來回走動着,相比較而言,安然表現得異常冷靜,只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手術室的大門。看似不經意,但她微微抖動的雙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坐在安然一旁的王蘭,看出了她的緊張,將手輕輕地放到她的腿上,叩了幾下。

“別擔心,阿姨會沒事的。”王蘭如是說。

“擔心?我沒擔心啊。”安然是“死鴨子嘴硬”,“那麼多專業的醫生和護士,就算擔心又有什麼用。”

“你呀!就是口硬心軟。”王蘭輕輕地搖了搖頭。

“孩子怎麼樣?孩子沒事吧?”這時候,奶奶像是想起什麼,拉着李華來到一邊,小聲地問,“昨天還活蹦亂跳的,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出車禍了呢?”

“孩子沒事,保姆在家帶着呢……”李華皺着眉頭開口,“她是去超市的路上,突然一輛失控的車子逆向開過來,撞到她之後直接翻下了護欄,司機當場死亡。”

“哎喲……”奶奶唏噓一聲,“這可怎麼好……”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大門打開了。李華隨即迎了上去。安然儘管坐在椅子上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但她的眼神一直往手術室的方向瞄。

“醫生,怎麼樣?手術順利嗎?”李華的聲音微微發抖。

“救回來了。”

只簡單的四個字,足以讓等待在手術室外的一行人鬆了一口氣。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奶奶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嘴裡默默念叨着,一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既然沒事了,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安然站起身來,“我媽還在家等我們回去吃飯呢。”

“然然!”聽了這話,奶奶板著臉瞪了瞪安然,“不要瞎胡鬧。”

“姐……”安辰也略帶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王雨躺在醫療床上被推了出來,李華隨即湊過去。輕輕地喚着:“王雨……王雨。”

“麻醉還沒醒呢!”一旁的護士微微皺眉,“家屬過來搭把手,把病人送到病房去!”

李華慌慌忙忙點點頭,安辰已經衝上前,幫着護士將醫療床推上了電梯。王蘭扶着奶奶緊接着跟上去,安然則走在最後。

“多久才能醒?”李華抬眼看着一旁的護士。

“這個不好說。”護士回答,“她失血過多,送來時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現在雖說搶救回來了,你們作為家屬的,還是時刻不能放鬆,有任何情況一定要聯繫主治醫生和值班護士。目前來看,她的各項生命體征都在正常的範圍內,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但有一點要注意,即便是正常情況下,麻醉完全清醒過來也是需要4到6小時的,她可能會更長一些。如果到了病房,發現她迷迷糊糊的說胡話,記得不時地喊喊她,不要讓她昏睡過去。”

說話間,已經到了病房所在的樓層。一行人推着醫療床,緩緩地朝護士站走去。

兩撥護士稍稍交接了一下,護士站里的一名護士走過來:“王雨的家屬,麻煩跟我來一下!拿床單被罩和開水瓶。其他人在這稍微等一下,鋪好了床你們再把病人推過去。”

李華於是跟在那名護士的身後走進了儲物間。

王雨回頭看一眼身後的安然,總覺得哪裡不對。

“安然。”她走到安然身邊,小聲地問,“你是怎麼了?和大伯母鬧彆扭了嗎?我見你今天的態度似乎很冷淡。不管怎麼樣,今天的這種場合,你都不該耍小孩子脾氣。你們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就當是我心眼小,是我自私自利罷了。”安然的雙手始終抱在胸前,做出一個拒絕的動作。

“到底怎麼了?”王蘭索性將安然拉到樓梯間,遠離了人群,“跟我說說。”

“從前我相信血脈相連,血濃於水。後來,”安然看着王蘭的眼睛,“尤其是看到了你家人對待你的那副模樣,漸漸的,也就開始懷疑,血脈當真那麼重要嗎?天底下,並非所有的父母都是合格的,也並非所有的父母,都是愛着孩子的。”

“可是,這和大伯母有什麼關係?”王雨還是不理解安然話里的意思。

“帶在身邊從小養大的孩子,尚且能隨意的對待,何況分開了十多年的‘女兒’?事實上,除了血緣這層關係,我之於她,她之於我,都更像是陌生人吧……”安然緩緩地開口,“如今,她有了新的精神寄託,應該也不會再關心我如何如何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王蘭緊鎖着眉頭,“你和大伯母相處的這些日子,我們這些外人也看得清楚明白,她是真心疼愛你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你竟會對她有這般大的誤會?”

“難道不是嗎?她尋找我的初衷是什麼?”安然的眼神閃爍了幾下,“是想求我救她的兒子。後來,凡凡還是沒等到我去救他,就已經……那之後,她可能是痛苦了一段日子,所以把我接到身邊,撫慰她那顆受傷的心?兒子沒了,好歹還有個女兒。現在呢?李華叔叔帶着你姐生的孩子回到了家,她便可以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那個孩子身上了!”

“所以……你們才從家裡搬出來的?”王蘭有些理解了。

“不然呢?”安然捏了捏鼻子,深吸一口氣,“所以,不要和我說什麼血濃於水,在我看來,養恩大於生恩。她給了我生命,但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的,是爸爸、是媽媽和奶奶……如果她真的那麼看重親情,會坦然地對着現在的那個孩子,叫凡凡的名字嗎?至少我做不到!”

聽完了安然的話,王蘭沉默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說不清誰對誰錯。立場不同,看待問題的角度自然也不同。同時,她又覺得愧對於安然——畢竟,那個現在被稱作“凡凡”的孩子,是姐姐生的,是自己的親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