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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沉牢底。

房間內陡然一暗,同時響起了輕微的金屬摩擦音。

那聲音不同於往日送餐時托盤的旋轉聲,響動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來越大,幾乎是重物在地面拖動,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響聲在沉悶壓抑的地牢里十分突兀,第一時間就吸引了邱予和金寂的注意力。

只見牢房牆上的門,從和地面接觸處開出了一道縫,而後緩緩移動上升,直到升入頂上,打開了一個可以容人通過的空隙,樓道里潮濕的土腥味撲鼻而來。

牢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此時此刻,無論是牢里的兩個人,還是監控大廳的人,都緊緊盯着這道門。

一道粉色影子從中穿過,走進房間,等她看清邱予安然無恙時,鬆了口氣。

和她正相反,邱予看見她時,心裡被一股不能相信和懼怕攥住,他幾乎想也沒想,在第一時間朝她撲了過去,企圖在金屬門重新合攏之前,把她推出去:“快離開!”

木長君肯定不知道金寂在這裡!

邱予來不及多想,一瞬間爆發了前所未有的速度,飛撲到木長君身上,兩人一齊向後飛,撞到了一股反彈力上,同時撲倒在地上。

“沒用的,牢門上的混合元素封鎖,需要身份權限才能打開。”木長君在他耳邊說,有種惡作劇得逞的狡黠。她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把身份卡留在了外面,她進來就沒打算再出去。

邱予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幾乎帶了些惱火:“你來這幹什麼?”

木長君第一次見到邱予發火,心裡有微波蕩漾,彷彿邱予身上有着讓人靜氣凝神的氣息,原本心急火燎的心放下了一大半。此時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這才發現地上一片狼藉,血肉的碎塊滿地。她心中暗驚,不知道她晚來一會,見到的還會不會是活着的邱予。

想着,木長君抬頭看向對面一聲未吭的金寂,淡淡地說:“你就是殺再多的人,吸食再多的血,也別想自行領悟血系異能天賦。你根本沒有那樣的天分,協會也不可能給你機會解開你身上的血脈封鎖。”

金寂原本還悠然地坐着,聞言一愣:“你……?”原本見她打開牢房進來,以為她是永沉牢底的管理員,此時聽她言語間隱隱站在協會的角度,頓時想到協會的那些老資格和管理層,有幾個是年輕女人?很快,他臉色一變,仔細打量木長君。這一看,確實有些眼熟,只是因為氣質、裝束的變化,一時沒有認出來。

“這麼快就忘本了?”木長君淡淡地說,“你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也忘了?”

“不,不,”金寂盯着她,眼神奇異,“我就是忘了誰,都不會忘了你啊,木組長,或者應該叫你一聲母親?”

母親?邱予怔住。

“你別誤會,”木長君解釋,“我不過是金寂這個實驗項目的負責人之一,他把我們整個項目組的人都當成他的再生父母。”

金寂放聲大笑,他現在的心神已經從邱予身上轉移到了木長君身上:“我金寂這輩子,最想見的兩個人,一個是血長老,一個就是你。協會那些老不死的一直在保護你,說你長年閉關,不讓我見你。想不到你竟然自己跑到我面前來送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不,不對,我其實不怎麼想殺你。讓我想想該拿你怎麼辦,”金寂在牢房內來回踱步,“你這麼漂亮,就算沒了異能天賦也不愁嫁不出去,還可以擺在家裡當花賞不是嗎?”他大笑。

沒了異能天賦?

邱予內心止不住地巨浪翻湧,像之前他看到的金、紅兩個光團那樣被分解,被吸收,成為金寂身體里的一部分?像薛吉那樣被斬斷了頭,舉着他的頭喝他的血?不行!他絕對不能眼看着這樣的事再在木長君身上發生一次。可是他能有什麼辦法阻止金寂?

金寂說著話,早已集中了精神力,凝聚在木長君的眉心處。此時笑聲忽然頓住,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大驚失色:“你的異能天賦……怎麼毀成這樣?誰幹的?”他驚怒交加,憤怒程度就像是放在櫃櫥里很久沒有買到的心愛的物品,被人搶先一步買走了。

因為體內的強大精神力,邱予終於又能看清木長君腦海里,他之前努力卻看不真切的光團。那已經不能算作一個氣團,它幾乎是以膠體狀態凝結在一起的碧綠光團,很像是一顆發光的水晶。然而它現在表面黯淡無光,不是亮度的原因,而是那顆水晶上遍布着斑駁的缺塊,像是被酸液腐蝕過一樣,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邱予不是第一次看到它,比起之前在不生山救下木長君時看到的,並沒有任何的好轉。

怎麼會這樣?該怎麼辦?邱予的腦海里忽然閃過金寂吸收融合氣團的那一幕,如果用那個辦法,是不是就可以治好……想到這,邱予突然一怔,心底是自己冰冷的質疑聲——他怎麼跟金寂想到了一處?他暗暗搖頭,這辦法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慄,絕對不能用。一時間,他又想到了異能協會的無上學閣,都說那裡有世界上最全的異能典籍,也許在那兒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明明記得你的異能天賦已經接近了半神級,怎麼現在……?”金寂仍然驚疑未定。

“這就是為什麼我今天敢來送死,你想通過奪取我的異能天賦來一步成神,就是痴心妄想。”木長君輕描淡寫地說。

此時此刻,不止是金寂,連監控大廳的高管們都被這個事實打得措手不及,相互對視着,想從對方眼裡得到答案。

“長君的異能天賦怎麼了?”枝春道。

沒有人回應他,監控大廳的氣氛凝重無比。

金寂不住搖頭,一時間難以接受,但是很快,他大笑起來:“那又怎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只要融合了你的異能天賦,我離那一步也不遠了!”

金寂很想冷靜,但是他壓抑不住瘋狂和喜悅,他想過憑藉他的異能天賦,終有一天他會比別人先到達那一境界,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長久的牢獄生活給他的性情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創傷,他感激異能協會造就了自己,卻更加恨他們讓自己不見天日,活得連豬狗都不如。但是這些情緒,在他即將成就那個傳說的時刻,都已經微不足道了。

木長君知道他在想什麼,微微一笑:“你以為我今天來,一點防備都沒有嗎?”

金寂一愣,心底升起了一絲謹慎。

難道他已經不知不覺地陷入了什麼困境里?還是她攜帶了頂級的護體容器?不,木長君不是那種依靠護體容器來防禦的人。

金寂疑惑她的防備到底是什麼:“你……”他忽然靈光一閃,恍然一笑,“你想拖延時間,等協會派人來救你?”他仰面大笑,“我可是比你了解永沉牢底,那群老不死的管理員們都怕死得很,根本不敢來這裡見我。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不信我們打個賭?!”

木長君面色不改,等他笑夠了,說:“我今天來,是為了和你公平一戰,作為對這實驗結果的檢測。如果你贏了,項目終結,你恢復人身權利,不再作為實驗體,這意味着什麼你比誰都清楚,你可以登榜。前提是,在我徹底輸給你之前,你不可以使用奪取異能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