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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後,安酒酒就直接打車去了朝安區人民法院。

下車後,只見唐易已經在法院門口等她了。

“來的很準時,”他朝她微微點點頭,“走吧。”

負責來接他們的法警,顯然跟唐易是認識的,邊領着他們往裡走邊對唐易道:“老唐,不是我說你,這種案子你都接,你也不考慮一下你們律所的聲譽嗎?”

唐易沒有接這話,反而問道:“王鵬沒改口供吧?”

法警搖搖頭:“沒有,他嘴巴緊的很,問再多遍都是一樣的話。”

“那就好。”唐易微笑:“既然他覺得有冤,我就幫他申冤,他要是突然改口供了,反倒不需要我這個律師了。”

法警搖搖頭,顯然不贊同唐易的話,但也沒有跟他爭。

畢竟,他就算長十張嘴,也辯不過靠口才吃飯的律師。

很快,安酒酒跟唐藝就到了審訊室,只見一個兩鬢微白,神色頹廢的男人,正坐在裡面等着他們。

安酒酒不由得詫異,低聲問唐易:“這是王鵬?”

“不然呢?”唐易好笑的反問。

安卓手不由得咋舌,資料上說王鵬才46歲,跟眼前這個男人看着幾乎塊60歲了,也不知道他本來就顯老,還是這些天的牢獄生活讓他滄桑成這樣。

言歸正傳,王鵬在看到唐易之後,暗淡的眼神總算有了點光澤,神情也顯得有些激動。

“唐律師,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沒有殺人……”

“我知道,”唐易走到王鵬面前坐下來,神色凝重而嚴肅,“但問題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如果不能找到新的證據推翻檢察院之前的結論,那麼我也沒有辦法幫你脫罪。”

王鵬神色痛苦的抓了抓腦袋:“可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證據。”

“證據從來不是想出來的,而是找出來的。”唐易道:“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最好如實回答我,否則我就算口才再好也沒有辦法幫你。”

王鵬趕緊點頭:“您說,我絕對如實回答。”

唐易正要開口說話,忽然注意到安酒酒還站着,忍不住皺了下眉:“還站着幹什麼?過來做筆記。”

“啊,好的。”

安酒酒立刻回神,坐到他旁邊的位置,打開電腦快速做筆記。

“案發當晚,你是否去過沈建家?”

唐易一開口就直切主題,王鵬神情卻有些遲疑:“我……”

“我說過,如果你不如實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就完全沒有辦法幫到你。”唐易斬釘截鐵道。

王鵬聞言,神色一凜,最終還是糾結地吐出實話:“我去過。”

唐易眼睛都沒眨下:“去幹什麼?”

王鵬臉色微微有些發紅,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我、我是去拿錢的。”

“拿錢?”唐易眯起眼,眼神凌厲:“沈建欠你錢?”

“不是……”

王鵬紅着臉撓了撓腦袋,好半天才磕磕絆絆說出了當晚的實情。

他當晚確實是去偷沈建的錢,但他堅持說自己是拿而不是偷,因為他拿那些錢是他白天打牌輸給沈建的。

王鵬雖然是個木匠,但手藝好,為人也勤勉,所以家境還算不錯,在鄉里人緣也很好。正好那天鄉里有戶人家辦喜宴,他在喜宴上被人拉着喝了不少酒,下午本來想回家睡覺,結果卻被沈建硬拉着去打牌。

他牌藝本來就不好,喝醉後更是懵懵懂懂的,幾個小時就輸了好幾千,回到家後被老婆痛罵一頓,他才迷迷糊糊的反醒過來,自己應該是被沈建坑了。

這個沈建在鄉里評價向來就不怎麼好,好吃懶做不說,還特別喜歡打牌,尤其喜歡拉着醉漢打牌。

他平時倒也不敢做的太出格,頂多贏個幾百塊,就算那些輸了錢的人後來醒悟過來,也不好意思再去要回來,大不了以後見着他躲遠點。

而這次王鵬會着他的道,純粹是因為喝多了,又被攛掇着抹不開面子,想着就算輸個幾百塊也沒什麼大不了,哪想到一輸就是好幾千。

偏巧他剛給孩子在城裡買了套房,手頭上存款本來就不多,第二天又要預付一筆工費,他實在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去着沈建,想讓沈建還他一點錢,哪怕之還一半都行。

哪想到沈建卻直接將他拒之門外,一個子兒都不肯還他,還說他要是再提這事,就告訴全村他王鵬是個輸不起的。

空手而歸的王鵬當晚輾轉難眠,想到輸掉拿幾千塊就又氣又悔,最後就想出半夜去沈建家把錢偷偷“拿”回來這個主意,結果在沈建家裡翻柜子的時候,吵醒了隔壁睡覺的沈建,王鵬情急之下就把王鵬打暈了……

“你用什麼把王鵬打暈的?”

王鵬愣了下:“好像是把斧頭。”

唐易皺眉:“哪裡來的斧頭?”

“沈建自己放在柜子里的,”王鵬回憶道:“當時我正好在翻他客廳那個立櫃,裡面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倒是有些工具,碰巧他從卧室里走出來,我就下意識拿了把斧頭躲到柜子後面,看着他越走越近,就把他打暈了。”

唐易眯起眼:“你怎麼知道你只是把他打暈了?那可是把斧頭,稍不注意就可能出人命。”

王鵬苦笑着搖搖頭:“我做了這麼多年木工,難道這點輕重都沒有?而且他暈倒以後我還探了下他的呼吸,肯定他當時只是暈過去了,甚至連重傷都算不上。”

這倒也能說得過去,唐易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斧頭放回柜子里,找到錢以後就離開了。”

唐易若有所思:“你走的時候,是從正門離開的?”

王鵬點點頭。

“為什麼進去的時候翻窗,離開的時候卻走正門呢?”

王鵬道:“沈建住二樓,我沒有他家鑰匙,只能翻窗戶進去,但是從二樓跳窗離開的話……”他苦笑:“我又不是專業的小偷,誰知道會不會不小心掉下來摔到哪兒呢?”

“那你就不擔心走正門被人看見?”

“那時候大家都睡著了,應該不會有人看見吧?”王鵬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因為他知道一審他之所以會被判刑,最重要的證據就是有人親眼目睹了他從沈建家離開。

但不知道為什麼,開庭的時候那個目擊證人卻沒有出庭,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法官竟然也拒絕透露那人的信息,還說是為了保護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