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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奔波了整整一天,終於抵達了慶雲鎮,陸離掀開了馬車的帘子,探着身子問道:“王爺,天色漸晚,我們要不要在這慶雲鎮上歇息。”慕容錦望了望外面的景緻,夕陽西下,太陽已經只剩下了昏黃的餘暉,前面小鎮的房屋低矮錯落的成排映至他的眼前,小路上的積雪還沒融化,因為這寒冷天氣的緣故,路上的行人少的可憐,偶爾有幾個外出的路人也都雙手插在又大又肥的袖口中,快速的走過。

“找家客棧休息吧。”

“是。”

陸離聽到慕容錦的回答後,慢慢放下了馬車前的玄色錦簾,繼續趕着馬車朝小鎮裡面走去。

宋安歌用手一撇,馬車上的窗帘被她掀開一角,她透過那窄窄的縫隙,好奇的打量着小鎮上的風景。

“這不是救下梅兒的那個小鎮嗎,我說怎麼瞧着那樣眼熟?”宋安歌望着小鎮外面的街道房屋,自言自語着,一看到那又窄又舊的街道,宋安歌就會想起梅兒穿着男裝,被村民們五花大綁的抬去祭祀的樣子,有時候人心是最容易被蠱惑的,因為金銀珠寶,或是陞官掌權,人,往往會出賣自己的靈魂,甚至埋葬自己的良心……

就在宋安歌愣神之際,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好像被溫熱的觸感包裹住,她低頭一望,慕容錦正將手覆蓋在她捧着暖爐的手背上。

“這個手爐已經不熱了,怪不得你手上冰涼。”慕容錦的關心永遠都讓她措不及防,又無法抗拒。

“呃……沒事,我到也沒那麼嬌弱。”宋安歌想要收回自己的雙手,無奈他手上的力道一寸一寸的收緊,也只能這樣被他攥着。

“你再怎麼逞強,也是個女兒家,有時候學會示弱,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慕容錦將她細嫩的手,護在掌心,兩人都低着頭,久久未語。

也不知怎的,一向人口稀薄的慶雲鎮,今日的幾家客棧卻家家爆滿,陸離趕着馬車問了四五次,終於找到了一家還有空房的小客棧了。

這個客棧坐落在離慶雲鎮繁盛主路好遠的一個偏僻街角,店面不算太大,房屋布置也比較粗糙。

宋安歌一下了馬車才發現,那個晏繆姑娘居然也從另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

她身穿一襲湖藍色的男兒衣衫,腰間挎着一支長劍,烏煙的髮絲高高挽起,瀟洒的神態竟如同男兒一般颯爽。

她自然是不知為何慕容錦要將晏繆帶回京中,其實慕容錦這次同意晏繆與自己同行,不過是想回到王府後,讓她跟在宋安歌的身旁保護,畢竟她是女兒家,又身懷不錯的武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一行人走到那客棧裡面,就依次在大堂的飯桌旁坐下了,陸離則走到了門前的櫃檯,為大家安頓着住處,點些簡單的吃食。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端着幾碟可口的小菜走了過來。

“各位客官慢用!”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將木質托盤中的菜品,工整的布置在這有些破舊的圓桌上,他笑着望向了宋安歌與宋安寧,眼神中透着些迷茫與不解。

“這兩位姑娘長得可真是像啊,不會是親姐妹吧?”店小二無心中的話語,到是惹得宋安歌抬起了杏眼,她望着店小二,含笑着點了點頭。

“怪不得這樣相像啊,我們鎮子小,到是很少見到過這樣相像又貌美的姐妹倆……我猜,你一定是姐姐吧?”宋安歌聽聞店小二的猜測,輕輕搖了搖頭,接着溫聲回答道:“那你就猜錯了,坐在我旁邊的才是姐姐,我是妹妹。”店小二聽後,也跟着笑了起來。

“是嗎……哈哈……我也是胡亂猜的,不過你們姊妹倆可都是長的賽過天仙啊!”店小二一邊說,一邊將托盤中的碗筷逐一分發下去,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可坐在一旁的慕容錦似乎並不太喜歡這個話嘮的店小二。

他抬起狹長冰冷的的眼眸,盯着店小二淡淡的說道:“你是想和我們一起吃嗎?”慕容錦平淡的語氣中透着些慍怒,店小二覺察到後,連忙低着頭,笑嘻嘻的說:“哪裡哪裡,客官說笑了……各位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尤其是那燒鵝,那可是我們店裡的招牌菜……”

店小二打着圓場,剛想轉身離去,不料,隔壁桌子上的一個壯漢聞聲忽然怒目站起,幾步並一步的站到了店小二的面前,他人高馬大,身材魁梧,一伸手間,猛的拽起店小二的領口衣襟,咬牙切齒般的質問道:“你這不長眼睛的狗畜生,為什麼老子也點了燒鵝,你說沒有,可卻當著老子的面,親自端到了這個桌子上,怎麼,你瞧着老子是好欺負嗎?”

店小二被嚇得失了神,兩條腿軟綿綿的都快站不穩了,他哆哆嗦嗦的回道:“哎呦……這位大爺,小的哪敢啊,只是您點的時候的確是沒有了,那桌子上的是今天做後一個了……小的哪敢撒謊騙大爺你啊!”聽聞到這邊的爭吵聲,正在櫃檯裡面低頭撥弄着算盤珠子的老闆,探着腦袋走了過來,他一臉的白色鬍鬚,模樣蒼老孱弱。

“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啊,這個店小二是新來的,不太懂規矩,你可多海涵啊!”老闆的委婉的制止聲並未起到什麼效果,那個魁梧大漢聽後挑着眉毛,怒聲說道:“海涵?老子可沒那度量,我不管,老子今天就要吃到那燒鵝……”壯漢拽着店小二的手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握的更緊了,他手臂孔武有力,死死的拽着店小二的領口不肯鬆開,惹得店小二憋的臉龐通紅,呼了上氣沒下氣的喘息着。

老闆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了慕容錦幾人的飯桌旁,他探下身子小聲的對着眾人為難的說道:“……呃……各位客官,你們也看到了,那邊不吃到燒鵝也不罷休啊,我這個小本生意哪能經得起他這麼折騰啊……他是這片出了名的地痞無賴,一般人都拿他沒辦法……我看這桌的燒鵝也沒動筷,不如就讓我給他送過去吧,放心……一會兒,這盤燒鵝的銀子,我給各位親自送過來……呃……老朽再送各位客官一壇女兒紅當做補償怎麼樣?”

陸離聽後,氣憤的拿起桌子邊上的玄鐵劍,想要教訓那個無賴一番,無奈卻被宋安歌給叫住了,她對陸離拚命的搖着頭,上下擺着手,示意他安靜坐下。

“夫人,為何不讓我教訓他一頓!”陸離強壓着胸口的怒氣,不解的問道。

宋安歌低着頭,俯下身子,壓低聲音慢慢說著:“萬萬不可去教訓他,沒聽老闆說他是個地痞無賴嗎,這種人就是在監獄中摸爬滾打慣了,跟滾刀肉一樣,今兒個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把他揍一頓,明個兒咱們就走了,他還不更加的肆意報復,到時候遭殃的還是店小二和老闆,再說了,不就是一盤燒鵝嗎,沒什麼大不了的,給他吃就是了。”聽見宋安歌解釋,一桌人都跟着點了點頭。

到是慕容錦有些頗感意外,從前就屬她宋安歌最愛出頭逞強了,本以為以她的性格定會衝上前去,痛揍那無賴一番,如今竟也變得成熟穩重許多,不似剛剛認識她時那樣的莽撞衝動,懂得思慮周全了,慕容錦的心中一時有些惆悵不忍,因為他真的不需要宋安歌去改變,那個頑劣活潑的女孩,也會被世俗挫折磨鍊的不像她了。

但這樣冷靜處事的宋安歌,真不是慕容錦想看到的,他寧願宋安歌永遠都隨着自己的心性,無拘無束的開懷生活,也不想她變得越來越謹小慎微,即便她闖禍又怎樣,不是還有他慕容錦在她身後為她撐腰嗎!

綠竹聽後,對着陸離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啊,別逞一時之快了,就聽夫人的,別給大家惹麻煩了。”陸離還是看那個無賴不順眼,可聽了大家的勸解,也只能不去理會了,他乾脆把頭扭到一邊,一點都不願瞧見那個無賴。

那無賴見這邊遲遲沒有動靜,乾脆用力推開了店小二,使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痛的直叫喚。

那無賴邁着步子,徑直走到了宋安歌邊上,他根本就不顧一桌子人嫌棄嘲諷的目光,拿起宋安歌面前的筷子,探着身子,吃力的夾着圓桌對面已經削成薄片的燒鵝肉,他夾了大堆的鵝肉,放置在宋安歌前的瓷碗中,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吞進了肚子里,邊吃邊含糊不清的大聲讚歎着:“……嗯……不錯……好吃……好吃,媳婦,你來嘗嘗啊……”

那壯漢的媳婦,懶洋洋的斜坐在不遠處座位上瞧着他,她一臉乾癟,高高的顴骨,塌鼻厚唇,此時正拿着牙籤剔着牙縫中塞着的肉渣。

“……呃……喜歡吃就拿回房間當夜宵嘛……掌柜的,你今兒個可是把我家那口子給得罪了,你不得……給點賠償什麼的啊……”壯漢的媳婦一臉刁相,她蠻不講理的用眼梢瞄了瞄愁眉苦臉的老闆,得意洋洋的問道。

“……呃……今天是我們店裡招待不周……你們今個兒的吃住我全免了……就當賠罪了……”老闆思來想去,自己也只能當這個冤大頭,否則若是讓他們夫妻兩個撒起潑來,那自己的店,豈不是要被他二人鬧歇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