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華夏西北極地,雪原深處。

乾冷的寒風像無數把刺刀,割裂着獵人粗糙的如同松樹皮一般的臉頰,在獵人關好房門的一瞬間,風聲戛然而止。

獵人解下背上的逐鹿弓和腰間的短刀,拍打了幾下身上的霰雪。

屋子裡的炕上傳來女人失落的聲音,“又空跑一趟?”

“總算是弄清了,白狼王知道吧?產崽子了。”獵人一屁股坐在屋裡的木頭樁子上,像是累的不輕。

“是它乾的?”女人似乎明白了。

“是的,它有了崽,拖狼群的後腿被拋棄了,可為了以後崽子能活,還不得多藏些。”獵人說道。

女人摸着自己堅挺的肚子,哀聲說道:“咱家也有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娃兒娘,可不能說不吉利的話。我準備再去蹲上幾天,趁它再出去獵食,偷摸着把狼崽子弄死。”

“那可不行,咱這鄰居可是做過狼王的,精……。”

“不行也得行,它要是在這不走了,別說娃兒,咱一家都得餓死。鬥不過它,也不能讓它崽子長大,一隻狼得吃多少肉?”

女人嘴不停的勸說,要是別的狼,她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家漢子的本事,可那是白狼王。

獵人燒了一鍋雪水,揣了把肉乾在懷裡,瞅了眼自家的婆娘,什麼都沒說,就背上逐鹿弓又出了門。

…………

溫室里的盆栽嘲諷着窗外光禿禿的老樹,還在那兒逞強,枯哀哀不願死去。

窗外的寒意藐視着一切,最後幾片枯葉也被風兒捲走。

溫室里的盆栽卻不知老樹也在嘲諷着它,因為它們永遠不會知道,只有飽經風霜,坦然接受四季輪轉的洗禮,才有資格鼎立在這天地間。

盆栽的女主人吃力得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心裡暗罵這衣服買來還沒幾天,怎的又緊了。

對着不情不願從被窩裡被敲打起來的男人說道:“倆孩子放寒假了,我回娘家過幾天。”

男人一米七的個頭,微胖的身材被啤酒肚遮擋去了幾分颯爽,再加上蓬垢的頭髮慵懶的模樣,原本還算標緻的男人形象,就被這麼糟蹋殆盡了。

“嗯~!記得回來的時候帶點特產就行,臘腸咸鵝什麼的,可不許空手,哈啊~~!”寶爸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鑽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誒~~你今天不許再喝了啊,廠子都倒閉了,跟那些工友還有什麼好喝的。”

“你這是要幹嘛去?”寶爸擦着臉問道。

“回娘家我不得去買件新衣服?我把老大順道送奶奶家去,轉寶跟你在家待着,誰能帶得了他。”

“帶轉寶?那可不行~”寶爸從衛生間跑出來時,只聽得“咣”的一聲,客廳的門已經關上了。

“切~矮冬瓜,肥得摔倒都不知從哪扶。”男人朝着門外碎碎念了句,瞅了一眼模樣可憐兮兮的轉寶,又轉身回了衛生間。

剛拿起牙刷,又丟進了牙缸里,“婆娘都要回娘家了還刷什麼牙,這下好了,又他媽一個月不用洗澡了。”

家裡有倆熊孩子,大的叫鄭墨凡,因為名字很容易把墨凡念成磨盤,小名也就叫磨盤了。所以當老二‘鄭玉成’降生時,家裡的老人家就給取了小名叫轉寶,家裡光有磨盤不行,可不得轉起來嘛!

動物的幼崽在很短的時間裡就能學會覓食捕獵,而人類一路進化而來,孩子卻在出生之後幾年的時間裡都不能自理。也正因為此,父母必須與孩子更長久的相處,彼此間噓寒問暖,漸漸的人類才有了對家的情感和對家人更多的依賴。

其實鄭玉成並不想依賴爸爸,他想快點兒長大,長大可以做很多孩子做不了的事,比如自己沖奶粉。

寶爸也很憂慮和鄭玉成每一次獨處的時刻……

“轉寶,廁所沒紙了,給爸爸拿捲紙來。”寶爸坐在馬桶上,吆喝了一句。

“粑粑,沒紙了。”

“東屋衣櫃里,趕緊的,爸爸昨晚酒喝多了,聞着味兒就想吐。”

“粑粑,真的沒紙了,滿屋子我都找過了。”

“前兩天才買的一捆,不可能啊?”寶爸有些狐疑。

“粑粑,你別再問了,就算下個星期我也找不到。”鄭玉成直接了當的交了底。

寶爸這才恍然大悟,上個星期自己打了這熊孩子的屁股,這熊孩子記仇,他這是把仇報復在自己的屁股上了。

“轉寶啊~你來,爸爸跟你商量商量,我好像想起來媽媽把零食藏哪裡了。”

果不其然,衛生間門口很快就出現了一個熊孩子,熊孩子背着手,不用說,後面一定是衛生紙了。

寶爸看熊孩子就站在門口,躡手躡腳的不進來,“說吧,還有什麼條件?”

“給你也行,那一會兒玩藏貓貓的時候,你不許找到我。”

寶爸覺得這個要求跟沒有一樣:“轉寶用上隱身術,爸爸就找不到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隱身術?”鄭玉成張大了嘴巴,表示很驚愕。

“呃~~!”寶爸無語。

“給,粑粑你將就着用吧,家裡真的沒紙了。”

寶爸接過一本漢語拼音作業本,一腦門子的黑線,熊孩子這是連他哥哥一起報復了啊,自家孩子自己了解,看來衛生紙是沒指望了。

藏貓貓這種百玩不厭的遊戲,鄭玉成也只喜歡跟爸爸一起玩,因為自己的隱身術只對他有效。哥哥就笨,知不道自己施展隱身術,媽媽一般都是直接給自己一板腳,根本不帶玩兒。

寶爸坐沙發上眯着還有些睏倦的眼睛盯着電視,對着一邊的鄭玉成說道:“轉寶,藏好了啊,爸爸要來找你了。”

轉寶趕忙抬起自己的小胳膊擋住眼睛,說道:“我藏好啦!”

客廳里很安靜,轉寶不敢再說話,一直到他聽到爸爸的呼嚕聲傳來……

“哼~知道我隱身術的厲害了吧,我還會讀心術呢,才不告訴你們。”轉寶留着委屈的眼淚,瞅着已經睡著了的粑粑。

小手緊緊攥着兜里的一塊大白兔奶糖,轉寶在等待着機會。這是昨兒老師獎勵給全班的唯一一塊糖,等媽媽回到家,只要誇他一句帥寶寶,這糖就獎勵給媽媽了。

爸爸指定是不給的,轉寶望着鼾聲四起的寶爸,嘴角儘是委屈。

晚飯時間,心寬體胖的寶媽正在寶爸的目瞪口呆之下狼吞虎咽着,為了日後的減肥計劃提前儲蓄能量。

鄭玉成見盤子碗都見了底,媽媽應該吃的很滿足,便把手塞進了兜里,握着那顆大白兔奶糖,提起勇氣問了一句:“媽媽,我是不是帥寶寶?”

寶媽突然乾嘔了一下:“我胃淺,你別問我這麼複雜的問題。”

委屈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鄭玉成的眼睛被水霧包裹着,一溜小跑鑽進了房間,躲到了衣櫃拐角最陰暗的角落裡,獨自傷心去了。

寶爸總能第一時間找到沒有施展隱身術的鄭玉成,抱在懷裡安慰道:“都怪笨媽不會說話,惹我家轉寶傷心了。”

“那我是帥寶寶嗎?”鄭玉成抽着鼻子問道。

寶爸有些為難,“呃~是因為你哥哥隨我,太帥了,把你比下去了,要是跟其他小朋友比較,我家轉寶特別酷。”

“哇~~~哇~!我不要酷,我就要比哥哥帥,我就要比哥哥帥。”

寶爸嘆息道:“誰讓你這麼隨你媽呢,哎~!”

“你今晚還是繼續睡沙發吧!”房間門口傳來寶媽的一道軍令,寶爸瞬間蔫了下去。

哭得累了,鄭玉成趴在桌角,等着爸爸給自己沖奶粉,平日里也只有這個環節他是屈服於爸爸的,因為爸爸總是喜歡背着媽媽幹壞事。

“哇哦~~!八勺啊!”鄭玉成張大了嘴巴,他可不敢大聲感慨,不然媽媽就只給自己放兩三勺,說是晚上喝甜奶會牙疼。

鄭玉成殷切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就源自於可以自己沖奶粉,他最夢寐以求的生活,就是每晚沖一瓶子八勺的奶粉,躺在媽媽的懷裡,愛喝不喝。

2000年的華夏國,已是一片向榮之勢,除了陳阿扁當選台南省的省長之外,就屬電腦里的千年蟲比較鬧心了。不過那和這些平民百姓沒有太大的關係,百姓們只想着吃飽穿暖,孩子有學上,就是千禧年應該有的小日子。

自改革開放以來,在國企乾和不幹一個樣,干多干少一個樣,干好乾壞一個樣。工資是按年頭漲,福利是按人頭髮,最終的結果就是大鍋飯鐵飯碗開始土崩瓦解。

寶爸也不得不選擇繼續在時代的大河中隨波逐流,和幾個工友商議着要不要加入打工潮。

寶媽也已經踏上了回娘家的路,自打結婚以來兩口子混的並不好,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娘家人笑話。

“媽媽,我不想去姥姥家,我想在家跟哥哥一起玩兒。”鄭玉成不情不願的拉扯媽媽的衣角,走在火車站前的廣場之上。

“轉寶啊,姥姥家在大城市,樓下就是大商場,裡面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還有好多的美女。”

“媽媽~媽媽,美女是幹什麼用的?”一顆求知的眼神望着寶媽。

寶媽想了會兒,說道:“美女啊~~其實……美女的作用跟媽媽一樣,摟着親着,只不過小的時候是媽媽摟着轉寶睡覺,等長大了,轉寶就要摟着美女睡覺,就不要媽媽嘍!”

“轉寶才不要跟美女睡覺呢,轉寶只要媽媽摟。”鄭玉成堅定不移的說道。

“乖兒子,親一個,走,媽媽帶你坐火車長長見識。”

“媽媽,火車長什麼樣?”

“媽媽,什麼是火車票?”

“媽媽,姥姥家有沒有這麼遠?”鄭玉成把雙手張開,胳膊都張到了身後,形容着從這裡到姥姥家的距離。

淮海省彭城火車站是華夏國華東地區的主要交通樞紐,通過這個樞紐可以去往國內所有的省份,周圍縣級市乃至地級城市的遊客也大多從這裡轉乘。

從彭城到皖江省肥城的火車,七號車廂十號靠窗的座位上,鄭玉成正扒着窗戶張着o型的小嘴,看着旁邊一列火車轟隆轟隆的駛過,他從未見到過真正的火車,着實被震撼的不輕。

.laoqu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