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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慕容復又想了幾種辦法,他有着遠超這個時代的眼界和見識,許多想法說出來,連薛慕華這個聲名在外的神醫也大為驚嘆和欽佩,不過二人仔細商量過後,這些辦法要麼投鼠忌器,要麼技術條件達不到,最終都被否決了。

薛慕華見慕容復臉色愈發煩躁,心裡權衡了下,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叔,弟子仔細想了想,您剛才說將陳釀打入周姑娘血管里,引誘噬心蟲離開心脈再開刀取出的辦法,或許可行。”

慕容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說這樣會讓周綺血脈逆行,導致心力衰竭從而斃命么?”

這個辦法二人也討論過,將陳釀注入心血管,噬心蟲有很大概率沿着血管一路吞噬,只要它一離開周琦的腑臟要害之處,便可再開刀將其取出,聽起來似乎可行,但別忘了,血液循環的方向是固定的,要想將噬心蟲誘離心臟,陳釀就必須從靜脈注入,再經心臟流出。

這樣一來噬心蟲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順流而出,吞噬誘餌,一種是逆流而上,尋找源頭,前者自然順了慕容復的意,可一旦噬心蟲選擇後者,就會一路吞噬靜脈中的血液乃至破壞血管里的特殊組織,從而造成血液逆流,心臟衰竭。

“適才弟子未及細想,若配合金針刺穴之法,短時間內截斷周姑娘體內的血液流動,或許能增加她的活命機會。”薛慕華解釋道,隨即嘆了口氣,“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盡人事,聽天命了。”

慕容復默然,商量來商量去,始終想不出一個十足把握救回周綺的辦法,相較之下,這個法子算是成功率最高、後遺症最小的。

良久,他長長吐了口氣,“就這麼辦吧。”

說完立刻招來血影殿弟子,讓他們去找袁承志,三十年以上的陳釀在外面的確不好找,但在金蛇營里應該不難,綠林中人多嗜酒如命,這些年又沒少干劫富濟貧之事,收藏一兩壇陳釀實在正常之極。

當然,這種東西他們自己平時都捨不得喝,更不會輕易拿出來,現在時間緊迫,慕容復沒工夫挨個查挨個搜,乾脆讓血影殿的人帶上重金前往,相信在金錢面前,那些土匪再不舍也會乖乖交出他想要的東西。

接下來他跟薛慕華商量一陣,敲定細節,最後又補充一句,“如果此事能成,我算你將功折罪,既往不咎。”

薛慕華苦笑不已,心裡自然明白慕容復的意思,如果救不回那位周姑娘,就要跟自己算算舊賬了。

原本還想試試討要噬心蟲的他,只能胎死腹中,準備等救回周綺再說。

薛慕華離開沒過多久,手下人便抬着兩個大泥罈子回來,說是三十年以上的紹興女兒紅,其中一壇甚至突破了四十年大關,不過出乎慕容復意料的是,居然沒花錢。

原來袁承志在聽說此舉乃是為了救治周綺之後,毫不猶豫打開金蛇營寶庫,從中挑選了兩壇年份最久的陳釀交給血影殿弟子,並囑咐如果不夠再回去找他要。

慕容復聽完彙報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能省下一筆錢他當然不會客氣。

隨後他又讓人將陳釀送去給薛慕華,並告訴他今晚就動手,跟着閉目養神,梳理真元,將狀態調整至最佳,以防救治過程中出現什麼不測,好應對各種突髮狀況。

及至太陽落山,慕容復真元梳理完畢,神清氣爽的來到後院,薛慕華跟駱冰已在此等待。

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駱冰已從文泰來事件中恢復過來,性子也不似先前那般急躁了,見了慕容復沒有咋咋呼呼,只是神情頗為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個壞蛋,便宜你了,希望你能全力以赴救活她。”

慕容復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點點頭,“放心吧,我會盡我所能的。”

另一邊薛慕華早已準備就緒,二人一起進了周綺的房間。

到得屋中慕容復才發現,這裡已經重新布置過,堂屋中間圍了一道深紅色的帳幔。

他有點疑惑的看向薛慕華。

薛慕華老臉一紅,尷尬的解釋道,“醫治過程需要除去周姑娘的衣物,弟子不便施為,只能讓師叔代勞了。”

根據二人商量出的辦法,中間有一環需要他認穴施針截斷周綺的血液循環,那就必須除去她的衣物,如果是尋常女子,他自然不會理會那麼多,可慕容復對周綺如此上心,他不敢有絲毫逾越,這才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他站在外邊指揮,其他的全都交給慕容復親自施為,相信以慕容復的天賦以及對醫道、武道的了解,問題不大。

慕容復起先並不知道這些,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事先多做一些準備,比如跟這個老傢伙請教一下所謂的金針刺穴法,可現在,除了投去一個強烈譴責的眼神也說不出什麼反對的話語,畢竟人家確實是為他着想。

薛慕華訕訕一笑,反手關上房門,尋個角落獃著,目光移向別處,表示可以開始了。

慕容復無語的搖搖頭,掀開帳幔,只見裡邊立着一個大木桶,桶中熱氣騰騰,一具白花花的身子斜倚在桶邊上,正是周綺,此刻她身上不着寸縷,雙目微閉,俏臉略帶紅暈,嘴角輕輕上揚,頗有幾分含春帶笑的樣子,似乎正做着什麼美夢。

慕容復也是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欣賞周綺的身體,上次光線太暗,感覺沒有此次看得真切,說實話,周綺的皮膚並不是很白,卻十分光.滑緊湊,用珠圓玉潤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想來手感也不會差。

“師叔,周姑娘久卧床榻,恐氣血凝滯,經脈不暢,在動手之前,得先替她活絡經脈。”帳幔外傳來薛慕華很不合時宜的聲音。

慕容復當然也知道分寸,當即收斂心神,壓下心底的躁動,按照薛慕華的話先替周綺活絡經脈,其實跟佔便宜也差不多,就是這捏捏,那摸摸,頂多加上一些特定的穴位按摩罷了。

過不多時,周綺的臉色愈發紅潤起來,慕容復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始第一步,將陳釀打入連通周綺心臟的血管里,這一步看似簡單實則最為棘手,因為他無法感應到噬心蟲的位置,換句話說,就算噬心蟲被誘離心臟,他也不知道。

為此二人商量出的辦法是,在陳釀中夾帶一縷真氣,藉助噬心蟲吞噬真氣的特性來感應它的位置,可畢竟是在血管里,又不能驚動噬心蟲,所以真氣的量必須控制在一個極小範圍內,這就需要對真氣有着極其精微的控制,以及強大的精神感應能力,即便慕容復功參造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做到。

就在慕容復竭盡全力替周綺取蟲之時,蘭陵山外來了一批不速之客,個個黑衣蒙面,掩着夜色靠近一線天峽谷,並將所有崗哨一一拔除,如果袁承志在此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經歷過上次的刺殺事件後,蘭陵山的防衛機製得到進一步升級,所有明哨暗哨均已更換過位置,並設置了多處流動崗哨,幾乎可以說任何一隻陌生蚊子飛進蘭陵山,都不可能不被發現。

但此時此刻,蘭陵山外圍的監控和防禦在這些黑衣人面前竟形同虛設,他們似乎早已瞭若指掌,如入無人之境。

數百道黑影穿過一線天,立刻分成三波,一波往東直奔守山營,那裡住着蘭陵山的守衛兵馬,約莫一千來人,一波往北,直奔金蛇營帥帳,最後一波往西,卻是慕容復小院所在的大致方向。

這些人行動果決,迅捷有序,儼然事先經過了精密的謀劃與分工。

且說周綺房外,駱冰正焦急的等待着,一道影子倏地出現在左近,駱冰嚇了一跳,隨即看清是血影殿的人,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什麼事?”

“有要事稟報公子。”那人語氣冰冷的答道。

慕容復正救治周綺,駱冰自然不會讓人打攪到他,搖搖頭說道,“你家公子現在無法分心,有什麼事你先說來我聽。”

“這……”血影殿弟子遲疑了下,“山裡又來刺客了,看情形比上次更難應付。”

駱冰微微一驚,“什麼刺客?有多少人?”

“具體人數沒法估計,其中一波大約百十人正往我們這個方向過來,看他們的樣子是來者不善,且極有可能是沖公子來的,你快將此事報與公子,我們也好提前做些準備。”

“不行,”駱冰仍舊搖頭,“慕容復救人到了緊要關頭,不容打攪。”

那人有些生氣了,“你這個女人,怎的如此不分輕重,壞了公子的大事,你擔待得起么?”

駱冰見他故意拔高音量,不由氣急,“你才不知輕重,知道你家公子救的是什麼人么?害了她的性命,別說我不饒你,你家公子更不會饒你。”

她這一說,那人頓時反應過來,語氣稍緩,“那現在怎麼辦?”

駱冰沉吟了下正待開口,屋中忽然響起慕容復的聲音,“什麼事?”

血影殿弟子面色一喜,揚聲說道,“啟稟公子,東瀛刺客有備而來,屬下們不知如何應對,特來請示公子。”

屋中沉默一陣,隨後慕容復說道,“先不管別的,守好這座院子,任何人來犯,格殺勿論。”

“遵命!”

血影殿弟子領命而去,駱冰則一臉憂心的站在原地,不知到剛才的騷亂有沒有打攪到慕容復。

突然咯吱一聲,一塊四四方方的令牌飛了出來,駱冰伸手接住,耳邊響起慕容復的聲音,“持此令牌到後院找那四個新來的丫頭,讓她們暫時負責調度人手。”

“那你這邊怎麼辦?”駱冰問道,她更擔心的是周綺。

“我這邊不用擔心,現在一切順利,再需一個時辰即可完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