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時，方圓圓準會反唇相譏。如果不對李守一說上幾句‘你就是假慈悲’、‘你就是東郭先生’的話，那就不叫小辣椒。

今天不同，聽到李守一說話之後，方圓圓低眉順眼的回答道：“知道啦。你放心，這條消息肯定不會從我這兒走漏風聲。”

劉長風暗中好奇方圓圓的說話態度，卻也附和道：“守一，圓圓這話說得不錯。儘管之前知道的人不多，也還是會傳出去的。”

“劉局長，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做，只要我們能夠做到無愧於心，也就行啦。說句內心話，我並不希望他們遭遇這麼一種因果報應。”

說到這兒時，李守一的嘴角上，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事情到了這麼一個地步，只能說上一聲造化弄人，還能再說什麼呢？

聽了這樣的解釋，劉長風贊道：“守一誒，不是我老劉誇你。能與你為朋友，真是人生當中的難得際遇。

只可惜有些人，卻是硬要把這麼一種機遇給生生的推開。想到這樣的事，我老劉這種粗魯之人，也要學着那些文化人一樣。

對天長嘆幾聲，感嘆這些人是有眼無珠，平白丟掉了人生之中的好朋友。圓圓，一定要珍惜噢。”

聽到劉長風的話，方圓圓使勁的點着頭。看她的嘴唇在輕輕的嚅動，也不知是在想說什麼。

“劉局，你來。”看到劉長風與李守一的交談剛一結束，言國華就把手中的撲克牌給交了出來。

他拉着李守一坐到剛才和劉長風談話的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的說：“守一，你去年那事，有了一點進展。”

“真的！”雖說從來沒有忘記過去年那件事，李守一對言國華的偵查，卻從來沒有追問過一次。

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知道此事不是買青菜、蘿卜那麼簡單。在沒有過硬證據的情況下，想要動伍得標、吳大虎這樣的人，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

沒有想得到，在自己從來都未曾追問過的情況下，言國華一直是在鍥而不捨的進行偵查，而且還取得了進展。

在這一剎那間，李守一的身體在顫慄，心神也有些恍惚。他為警方的進展而激動，更為言國華的付出而感動。

“守一，冷靜。”一隻小手握住了李守一的手，緩緩注入了一縷‘青囊真氣’。

聽到提醒的時候，李守一隻覺身體一振。當‘青囊真氣’輸入過來的時候，他的身心也就平靜下來。

“圓圓，謝謝你。”李守一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拍了方圓圓的手背一下，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意。

方圓圓也不說話，只是抽回自己的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示意說：“言隊長，你繼續往下說。”

目睹二人之間剛才的小動作，言國華輕輕咂了一下嘴，便開始介紹起來。

自從獲得吳大虎在獄中的說話錄音之後，言國華並沒有採取什麼明顯的動作。但在暗地裡，他卻通過方圓圓的關係，悄悄走訪了崔世浩，了解了各個學生的情況。

並且通過人事局的朋友，打聽到田芷若的母親鄭梅，在事發的那天下午，陪着局領導一起去了淡城市人事局開會。

有了對各人特點的了解，有了伍得標狂熱追求田芷若的信息掌握，還有鄭梅根本沒有生病的事實。

從證據角度來說，確實是有了不小的進展。儘管如此，還不足以將幾個涉案人給繩之以法。

特別是要考慮到鄭梅為了保護女兒的名譽，矢口否認自己不在家中這一證據的可能。

這一次，言國華乘着放暑假的機會，託人找到了當時的現場目睹人揚少華和李斌。

二人是李守一隔壁班上的同學。一個考上了國防大學，另一個是在廣州中醫學院讀書。

根據揚少華的回憶，當天是古維佳主動找到自己，說是要幫助指點一下數學上的難題。聽李斌事後閑聊時，也是古維佳主動找的他。

在複習時，看到伍得標，他們能夠理解，畢竟對方的成績是屬於中等偏上的水平。看到吳大虎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

大家的教室就在緊隔壁，吳大虎要是也能考上大學，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事實上，吳大虎也沒有心思參加複習，一直是在走進走出的忙個不停。

當時，吳大虎還說了‘等會兒，讓你們看一場好戲’的這麼一句話。話一說完，古維佳和伍得標就瞪起了眼睛。

看到二人瞪起眼睛，吳大虎就借口解小便溜了出去。時間不長，就發生了所謂李守一錢美麗的那麼一場鬧劇。

聽到錢美麗的喊聲，吳大虎第一個叫了起來：“不好啦，李守一在耍流氓啦。”

接着，古維佳喊了一聲‘快去’，大家就衝到了隔壁的教室。到了那兒以後，只看到錢美麗哭着蹲在地上，李守一傻傻的站在那兒。

進場之後，古維佳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砸碎了李守一喝水的茶杯。接在後面的事情，也就用不着再細加介紹了。

對這些過程，揚少華到是很爽快的做了旁證材料。李斌卻不肯配合，只肯介紹當時的情形，就是不肯在旁證材料上簽字。

幸好言國華早就有所準備，暗中留下了錄音和攝像資料。

從調查的這些情況來看，鄭梅讓吳大虎捎口信，純屬虛構。古維佳主動約揚少華和李斌進行複習，特別是將吳大虎也拉入複習隊伍，應該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

吳大虎說出‘看好戲’的話，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古維佳和伍得標同時瞪眼，說明二人皆是同謀。

錢美麗的叫聲剛一出來，吳大虎就說出‘李守一耍流氓’的話，也證明了這是在按劇本操作。至於砸碎茶杯的事，更是一個最大的破綻。

在言國華的設置之中，準備在近期約見鄭梅，獲取鄭梅在事發當日離開江水城的證據。

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得到，就在這種時候，鄭梅會突然發瘋，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說到這兒，言國華停了下來。李守一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消化着言國華介紹的情況。

坐在旁邊的方圓圓，也沒有說話，用手托着腮幫子，不停打量着李守一的表情。

“言隊，謝謝你。”李守一終於開了口。

言國華苦笑道：“守一，別說謝啦。提到這事，我都有些臉紅。辦個案件，還要投鼠忌器。你說，我這警察當得窩囊不窩囊？”

“言隊，話不能這麼說。事情拖得長了一些，加上作案人的身份又特殊，才會讓你這麼為難。事情能查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啦。”李守一的話，很是善解人意。

言國華聽了之後，也覺得舒心。轉過頭來，又覺得有些慚愧的說：“守一，有了這麼一個曲折，要想再有進展，就得等機會啦。”

他這話的意思，是想給李守一打上一個預防針。告訴李守一，這事可急不起來。

“言隊，我明白你說話的意思。事實上，也用不着如此着急。要想真正能把這起案件給查清楚，必須得有一個重要條件。”李守一咬着嘴唇說。

言國華翻了一下眼睛，有些不明白的問道：“守一，你說的是什麼重要條件？”

“讓有權的人失去權力，讓有錢的人失去金錢。到了那時，你們想要辦案，還會擔心什麼阻力嗎？”李守一點明了要害問題。

一聽這話，言國華只覺眼前一亮。真要是那樣的話，這案件立即就可以給拿下。

“守一，讓那些人沒有權力，沒有金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噢。”對這樣的前景，言國華一點也不看好。

這時，李守一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目光當中，也在閃爍着一抹玩味的神色。

“言隊，幾個月前，我們能想象着坐在這兒，接受方書記的宴請嗎？”李守一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

一聽這話，言國華豁然開朗。

是誒，放在幾個月前，別說李守一這個小保安，也別說言國華這麼一個中隊長。就是劉長風、馮不同這樣的人，也不容易得到方如海的宴請。

想通這一點，言國華笑眯眯的說：“守一，我們說定啦。一邊繼續找旁證，一邊等待時機。”

“行，一言為定。”李守一主動伸出手來，握住對方的手，用力搖了幾搖。

在這搖手的過程中，言國華偷偷看了方圓圓幾眼。覺得這個小辣椒有了很大的變化。放在從前，哪會有如此文靜的樣子哩。

“呵呵，來遲啦，來遲啦。”方如海的人還沒有進門，笑聲就已經傳了進來。

有句話說得好，來得最遲的人，也就是官最大的人。今天的晚宴，同樣也是如此。

方如海是最後一個來到包廂的人。作為主人來說，也算是大大的失禮。只是有了地位的人，別人也不好多計較什麼。

看到他進了包廂，打牌的人紛紛丟下手中的撲克牌，站起來迎接方如海。

“守一，對不起，讓你久等啦。”儘管大家都在歡迎自己，走進包廂的方如海，還是直奔李守一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