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從中府轉居西府,仙緣庵伯鏡老尼託付給的信沒帶來。

此處,是疏忽了,因那晚情急,子素和三喜收拾東西忘記了。至於那封信,寫了何字,裡頭有什麼,庒琂心裡記得十分清楚。

那時,伯鏡老尼病重,臨時托給庒琂這封信,信封寫有“卓氏府亦亭二小姐親啟”字樣,裡頭是一塊紅玉和一方撕下來的紅裙角兒,還有一葉楓葉,葉上略寫有幾個字:“光復抿仇,四娘敦留叩拜”。伯鏡老尼懇請庒琂務必找到這封信的主人,將裡頭的東西交付還她,並要這人脫離艱險,平淡度日,或追隨庒琂,幫助庒琂光復仇怨。

而這封信的主人,就是紅毛狐狸金四娘,本名叫金意琅。

庒琂聽到北府出紅毛狐狸,首當其衝想到便是意玲瓏。此處,並非猜測,而是意玲瓏本姓金。世上怎有這等巧合的事?論起來,再貼切不過了,意玲瓏姓金不說,還會武功,入府以來喜穿紅,這些無疑跟“紅毛狐狸”契合呢!

可是,這金意琅不是在宮裡么?怎會出現在庄府?

唯一讓庒琂百思不得其解便是於此,所以不敢斷定意玲瓏就是金意琅,就是紅毛狐狸。遂而,庒琂要去北府瞧瞧,打探打探。

如今,自己被禁足,如何行動?

她求庄玳想法子帶自己去北府,深想後又覺着不妥當,萬一讓太太知道了,更不好收場自處了,若讓庄玳去瞧,未必能瞧出真章來。再者,三喜和子素也不讓去。

子素不明其中緣故,問庒琂:“好好的,怎忽然想看那封信了?”

那時,庒琂既歡喜又擔憂,不住的往外探頭,怕庄玳進來偷聽,故讓三喜去門邊盯着,她才給子素道:“姐姐,這話說來長了。那日我跟三喜在仙緣庵避難,是伯鏡大師父托的一件事。你是看過這封信,裡頭的事我沒給你說。我原想,自己能不能活出去還是未知數,所以,伯鏡大師父托的事,我就沒怎麼上心,也沒給你說。如今看來,真真巧合。”

子素費解,問:“我不明白。”

庒琂再拉她到一側角落,細聲說:“才剛三哥哥說北府出現紅毛狐狸,姐姐可知道紅毛狐狸是何物?”

子素搖頭:“傳聞狐狸如貓,又說似狗。白毛至純。紅毛狐狸沒聽說過。”

庒琂道:“這便是能搞怪的了。若說白毛狐狸,人人都知,沒得懸疑。若說紅毛的狐狸,人人傳說,那就是奇聞。奇聞懸妙,便成妖言。北府出現的境況,跟當年仙緣庵的情景大致相同,說紅毛狐狸是妖怪。”

子素笑道:“多半是北府人自己鬧的。前幾日還說白毛妖怪,這會子改成紅毛狐狸了,姑娘別聽信這些。可又說與信有什麼關聯?”

庒琂道:“關鍵就在此處,仙緣庵昔日的掌院住持,是伯鏡端慧太妃,太妃在世時收養過一個孤女。後來這女孩迫於宮中鬥爭,太妃託付給坊間友人扶養,那姑娘成年後,來仙緣庵找太妃,因她會功夫,飄忽不定,喜穿紅色衣裳,夜間出沒在仙緣庵,尼姑們看到了,傳說是紅毛狐狸。去年我在那處避難,偶遇過一次,紅閃的就不見了,我跟三喜嚇了一夜不敢合眼。後來,慧緣跟我們說是紅毛狐狸,我們才知。可伯鏡大師父跟我說的,並非有紅毛狐狸,而是穿紅衣來仙緣庵暗訪的金意琅。”

子素越聽越糊塗了,皺眉頭道:“金意琅又是何人?”

庒琂正要回答,外頭的庄玳呼喚道:“妹妹,怎麼還沒出來。是我的畫不入你的眼還是不想跟我說話?”

三喜從門口趕緊走來,催促道:“姑娘,三爺要進來了。”

庒琂連連擺手示意子素:“往後我再跟你說這事。總之,那封信十分重要。若今日能拿回來,我們晚些時候過去也使得。”

子素詫異道:“去哪兒?”

庒琂道:“北府。”

子素和三喜聽後,異口同聲道:“不能去!”

這時,庄玳猛然推門進來,愣道:“原來是你們不給琂妹妹出來!”

也不管子素和三喜,庄玳笑嘻嘻的拉住庒琂出去。到外頭,繼續欣賞那副紅龍畫作。庒琂生怕庄玳起疑,改變了態度,端詳起畫來,頭頭是道議論一番,無非說龍頭略小,龍尾不夠勁力,指出一些畫功不足,最後不忘記誇獎他創意了得,筆法大氣,細緻見微。

庄玳見庒琂評得客觀有理,也不氣惱,很是歡愉接受。

末了,庒琂把心中的目的托出來,向庄玳道:“哥哥,才剛說我想去北府看看,瞧瞧那事兒,你可真答應?”

庄玳道:“答應了!”

庒琂道:“那怎麼個去法兒?你可有底兒?萬一太太知曉了,我怕……”

庄玳望窗外,沉思,一會兒後笑道:“不難,他們說紅毛狐狸晚間出沒,我們晚些時候去。那會兒人少,我們打扮打扮沒人認出你來。”

庒琂笑道:“那萬一認出來了呢?”

庄玳道:“我們只求認不出,想着認出了還去做什麼,不是找太太的罵么?”

庒琂臉色微紅,羞澀澀道:“太太罵我我受,可因為我而罵你,我心裡過意不去。”

庄玳激動,拉住庒琂的手,道:“妹妹過濾了。別說太太因為妹妹來罵我,就是再打我幾頓也該。妹妹忘記了,若不是妹妹挺身救我,此刻我早化成鬼,跟那紅毛狐狸打鬥了呢!”

說著,庄玳自己哈哈大笑。

看着庄玳喜笑,庒琂的心中波瀾頓起,論恩情,自己是舍過性命就庄玳,可是,那些恩情算恩情么?那是自己為了進庄府使出的苦肉計而已。萬一哪天他知曉了,還能這般跟自己言笑?還會為自己不顧一切?

庒琂心思莫名的亂起來,不知為何深想這些。

三喜和子素早看不下去了,一人收拾桌上的畫,一人去推庄玳離去。

子素的語氣冷冷地道:“爺沒事兒別老往我們這兒來,太太處罰姑娘呢,還嫌處罰不夠重么?”

庄玳臉紅耳赤,接過三喜手中的畫兒,也不好再說什麼,一臉依戀的模樣,最終嘆息出門,拐角抹彎,偷偷摸摸又回光堂閣。

庄玳走後,子素對庒琂道:“只要我在,你別想走出這門兒。我跟三喜商量好了,那封信在鏡花謝,我們是不回去拿的。”

庒琂有些氣惱,到炕上坐下。此刻她臉紅未消,羞中帶怒,隨手拿起一杯茶,想喝又沒水,故而對三喜道:“三喜,倒茶。”

三喜鼓起嘴巴,搖搖晃晃的來給倒茶,還說:“素姑娘說的對,姑娘啊,你就是要出去,要飛到天上去,我們不攔着你。可北府真是去不得了。上回……”

庒琂道:“別說了!此時非彼時,我還望你們理解我。素姐姐不知道罷了,三喜你跟我呆過仙緣庵,還不知道?紅毛狐狸是什麼?是伯鏡大師父臨終前託付給我的事。我能進這府里來,是伯鏡大師父悉心教導引導的善果。如今,我修得好前程,卻讓我漠視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