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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中則已經做好了以身殉派的準備,但不代表她就會坐以待斃,眼看着各種兵刃越空而來,她橫身往眾弟子身前一擋,同時手中寶劍揮舞,用出所有的內力使出那招“寧氏一劍”。

哪怕是同歸於盡,也要讓侵入華山派的賊人付出代價。

這是寧中則此刻唯一的念頭。

但就在此時,忽聽得蒙面人齊聲怪叫,哇哇連聲,隨即疾退而去。

一邊倒退,這些蒙面人還一邊揮舞手中兵刃,憑空胡亂揮舞,彷彿在格擋什麼肉眼無法看見的攻擊一般。

此時夜幕已降,隨着陣陣寒風,寧中則看着這種詭異的畫面,難免身上一陣陣發涼。

難道是列祖列宗的英魂在保衛着華山派嗎?

然而此時“叮叮叮……”,數枚黑色的鋼針墜落大廳之上,發出陣陣悅耳的碰撞之聲。

原來剛剛是有人發了“黑血神針”逼退了蒙面人。

從眾弟子身後,走出一個相貌清麗的小女孩,面帶微笑,卻讓那些蒙面人如臨大敵。

可不正是曲非煙嗎?

眼看即將得手,卻又被“黑血神針”所逼退,鍾鎮大怒道:“岳夫人,這就是你所說不存在的弟子?!”

寧中則冷冷地說道:“這女孩本是寄養在我華山派,並非本派弟子,不知你的指責從何而來?”

側身轉向曲非煙:“曲家小妹,不知你是魔教中人,這些日子裡倒是慢待了,不知潛伏到我華山派,意欲何為?”

嵩山派殺上門來,自然是敵人,然而敵人的敵人,可未必是朋友。

曲非煙出手對付嵩山派,固然是解了華山派一時之圍,但若是魔教黃雀在後,恐怕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華山派與魔教宿仇更久,遠比嵩山派的這點仇恨要深遠得多了。

曲非煙咯咯笑道:“岳夫人,非煙並非是什麼魔教教徒,可別冤枉非煙哦。”

“那這黑血神針如何解釋?”鍾鎮離得遠遠的,大聲叫道。

他也看出來,這小女孩並非和華山派是一夥的,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會輕鬆一些。

他們在明,魔教在暗,難道東方不敗另有算計?莫要做了相爭的鷸蚌,讓魔教得利了!

必要的時候,他不介意和華山派臨時聯手,殺光那些魔教餘孽,大不了之後再撕破臉滅了華山派罷了。

反正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了。

“誰告訴你們,這是黑血神針來的?”曲非煙笑吟吟地問道:“難道凡是黑色的毒針,就一定是黑血神針?”

鍾鎮被噎了一句,怒道:“不是黑血神針,還有什麼毒針會有如此驚人的毒性?我手下五名高手,一旦中針立斃,天下若還有第二種如此可怕的暗器,又怎會默默無聞?你這魔教妖女,還敢在這裡妖言惑眾!?”

“你錯了。”從大廳外走進來一個男子,身着華山派弟子的衣服,手裡還提着一柄長劍。

“什麼人?”鍾鎮就是一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一個高手必備的基本素質,而剛剛即便是他被曲非煙吸引了注意力,依然留了一個心眼,保持着對身後的關注。

然而,他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甚至連他特意安排在門口守衛的兩個高手,此時也已經躺在了地下,生死不知。

莫非就是此人所為?

鍾鎮自覺沒有這個本事,難道……

來者並不答話,而是從人叢中坦然經過,上前參見寧中則:“師娘,我回來了,大師哥他們稍後就到。”

那些蒙面高手居然就讓他這麼走過去了,絲毫沒有攔阻的意思,不知是被他鎮靜的態度所震懾了,還是因為他們覺得這個年輕男子,渾身上下毫無可攻擊的破綻。

寧中則突然感覺眼淚止不住地涌了出來,忙虛掩一下,用袖子擦乾了眼淚。

“回來就好,一路上沒有傷着吧?”說著,慈祥地摸了摸小徒弟的頭髮。

“謝師娘關心,路上偶爾遇到一條野狗,送它去了閻羅王那邊。”徐陽笑笑。

轉過身,又對目瞪口呆的鐘鎮繼續說道:“你錯的很厲害,這毒針確實不是黑血神針。”

“小娃娃,你又是誰,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指摘老夫?!”此時鐘鎮有些反應過來了,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居然敢臧否自己?

“我!林平之!華山派掌門人岳先生的親授弟子,華山派關門弟子。”徐陽一股正氣凜然地說道,彷彿他這個身份,天下人就應該敬仰一般!

鍾鎮大笑,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何要笑,但是這時候若--

不這麼做,他覺得會失了氣勢一般:“我還當是誰,原來是前福威鏢局的少主。你爹媽都死在青城派余滄海手下,你都沒本事去報仇,還好意思拜入華山派,告訴你,岳不群收留你就是為了你家的《辟邪劍譜》,你真當他是個君子?他就是個偽……”

話還沒說完,徐陽一聲大喝道:“住口!”

鍾鎮居然就不再說了下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這麼聽話。

徐陽稍稍平息了一下怒氣,便道:“我師尊所作所為,天下人都看在眼裡,你再如何貶低也是無用。所謂的《辟邪劍譜》,我都未曾放在眼裡,何況師尊?至於說余滄海,他的腦袋不過是寄存在他脖子上而已,遲早取之!”

鍾鎮甚至都沒有駁斥徐陽的念頭,不知為何,他覺得眼前這個氣勢驚人的華山派弟子,所說得都是真的,都是理所當然一般。

徐陽彎腰,掂起一根方才落在地上的黑色毒針:“仔細看清楚了,此針與黑血神針區別還是挺大的,黑血神針狀如牛毛,更纖細一些,而且黑血神針的黑色中略顯暗紅色,這針則是烏黑中透着青色,你眼瞎了不成?”

鍾鎮將信將疑,拿出密盒掀開仔細看了看,確實如此。

至於黑血神針,他也見過原物,若是沒人提醒,他想當然地認為眼前的毒針就是黑血神針,然而此刻看來,兩者確實略有差別。

忽然鍾鎮笑了:“年輕人,沒想到你還有些見識,不過此針雖然不是黑血神針,就我觀察,其毒性更為猛烈,想來也是魔教新出的陰毒暗器。何況你如此空手撿拾,想來已經中毒,可以回去安排後事了,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徐陽搖了搖頭,問道:“你可知道,此針的名稱嗎?”

鍾鎮凝神道:“難道你知道?”

要知道這種毒針,毒性遠比黑血神針還要可怕的多,光光黑血神針就能讓整個武林驚懼不已,這種毒針若是流傳開來,恐怕……

恐怕誰能掌握這種毒針,要想稱霸武林也不是虛言了。

“非煙。”徐陽開口道。

曲非煙走了出來,笑眯眯地回道“在!”

“告訴他們,這針叫什麼?”

“這針啊,叫‘血煞’。”

“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呢?”

“因為此針見血封喉,但不見血的時候,卻是全然無害的,但凡一經見血,那便救不得了。”

兩個人就像隨意談笑一般,隨口就把這毒針的可怕之處說了出來,直聽得鍾鎮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恨不得腳下有個洞可以讓他鑽下去。

身為嵩山派排名靠前的太保,居然被一個華山派默默無聞的弟子給教訓了。

關鍵是,他還無法反駁。

這事要是傳出去,自己這張老臉只怕是都要丟光了。

鍾鎮狠狠地強辯道:“知道名字又能如何?誰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不定你就是在強撐,片刻之後你就會倒斃而亡了!”

徐陽還來不及回答,曲非煙就搶話道:“他說的自然是真的,因為這針,就是林哥哥搞出來的啊!”

瞬間,整個大廳內寂靜無聲,靜得連門外風吹落葉的聲音都聽得到。

沒有人想到過,如此可怕的暗器,居然會是華山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弟子所研發。

名門正派原本就很少會動用暗器,更別說這種淬毒的暗器了。

暗器、暗器,本身就帶給人一種見不得人的感覺。

只有類似於日月魔教這種陰毒的門派,才會有專人研製這種害人的暗器。

因此一開始,當所有人知道這毒針不是黑血神針的時候,都認為是魔教或者其它什麼邪派開發出來的。

卻從來沒人想到過,這種毒針的發明者,會一臉正氣地站在他們面前侃侃而談,絲毫沒有半點羞愧之色。

“你啊,我原本不想因此物而揚名天下,你這張嘴實在是太快了。”徐陽明着是怪罪曲非煙,實質上是承認了一切,似乎還頗有些得意。

“這……這就是你們華山派的弟子嗎?居然開發這種陰毒的暗器,還有何顏面自稱名門正派?”鍾鎮指着徐陽,對寧中則發問道。

“哈哈哈……!”聽了他的話,徐陽一陣狂笑:“你們嵩山派,暗中在各大門派安插內奸,今日更是殺上華山玉女峰,想要顛覆我華山派,殺死殺傷眾多華山派弟子,你們還好意思說我們用暗器?用劍殺人也是殺,用暗器毒針殺人也是殺,再歹毒的暗器也比不上你們歹毒的心!我華山弟子用暗器殺盡你們這等奸佞之人,何須解釋?!”

收住笑聲,徐陽又陰陰地問道:“何況,殺光你們,還會有人知道這些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