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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玉女峰。

時光過得很快,轉眼間已經是初秋了。

玉女峰上,遠離了塵世的喧囂,原比山下的村鎮更顯得清幽許多,雖依然還是讓人感覺有些燥熱,總是要好上許多。

桃實仙此刻正獨自一人在樹蔭下偷懶,他們桃谷六兄弟,早已被分別委派下山,負責去各大門派派傳信。

只是各派間距離有遠近,到目前為止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回來複命。

自從徐陽走後,原本深受華山派重用的桃谷六仙,一夜間便突然失了勢一般,淪落到只能充當信使的地步。

那夜過後,岳不群收伏了十多名原本效力於嵩山派的各路高手,儘管其中並沒有幾個人的武功,是在六仙之上的,但岳不群起碼有了更多的選擇。

桃實仙難得有些心事,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徐陽很不仗義,帶走了曲非煙卻把他們六兄弟留在了華山派。

現在他們應該在四處遊山玩水,吃吃喝喝,過着神仙般的日子吧?

想起吃喝,桃實仙無比懷念徐陽在華山派的那些日子。

最起碼,大傢伙兒天天都有美食吃,偶爾還有美酒喝。

比起徐大廚的手藝,如今山上那些廚子,燒出來的飯菜簡直不是給人吃的。

初秋午間的烈日,依舊很毒,斜斜地穿透了樹冠間的間隙,投射到了桃實仙的頭上,但卻沒能讓他感覺到炎熱。

相反,他覺得有些冷。

心冷。

因為他看到了面前,站了一個人。

他躺着,因此並不能看清那人的面目,只是看到了一雙腳。

這雙腳,穿着一雙修飾極為華麗的小牛皮靴子,而這靴子,絕對不屬於玉女峰上的任何一個人。

華山派這些日子來嚴密守衛的山間通道,居然無聲無息地潛上來一個人,這讓桃花仙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他只是有些缺心眼,並不是傻子。

他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他只是有些奇怪。

那個人為何到現在還不動手?

就算是桃實仙,也明白隱蔽的重要性,若是還能喊得出,他早就放聲大叫了。

之所以不叫,那是因為,他膽子小,根本就叫不出聲來。

原本,行走江湖的武者,膽子小是很可笑的,但桃實仙不同。

僅論他的武功,絕不弱於他五個哥哥中的任何一人,即便沒有兄弟聯手帶來的加成,他依然可以坐穩江湖二流高手這個位置。

但從小被幾個哥哥呵護至今,雖然兄弟間時常會有口角,但一旦有任何風險,五個哥哥都會第一時間擋在他的面前。

而現在,哥哥們都不在,那就輪到他獨自一人應對強敵了。

按道理說,能孤身一人潛上防衛嚴密的華山之巔,這種人物肯定不是他桃實仙可以攔阻的。

他可以假裝沒有察覺到,但這樣並不靠譜。

誰都不知道這個高手,會不會為了保險起見,送他一刀半劍的以絕後患。

玉女峰如今非常的空虛。

岳不群在閉關,令狐沖和岳靈珊都去山下購置大婚所需之物了。

整個華山玉女峰,有實力能救他的,恐怕就只剩下岳夫人一人了。

他若不是如此膽小,大喝一聲足以通知到玉女峰上的任何人了。

桃實仙的額頭有汗,冷汗。

他不敢抬頭看,生怕敵人有了防備。

最終他還是拔出短棍,閉着眼睛低喝一聲,飛身從樹下爬起,疾沖向了對方。

桃實仙個子矮,所以他選擇攻擊對方的下三路。

然而他並沒有成功,冰涼的劍鋒已經斜搭在了他的肩頭,無論他是進或是退,都會身首異處。

硬是擠出一份尷尬的笑容,他選擇抬頭。

午後的陽光從那人的身後射來,整個人就如同被金邊描線一般,透出難以名狀的光芒,以至於桃實仙根本就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不過這身形,貌似有些眼熟?

“要殺便殺,皺一皺眉頭,我桃實仙不算好漢!”桃實仙硬着頭皮強撐道,但隨後的話又顯露出他的色厲內荏。

“你要真的殺了我,我五個哥哥一定會替我報仇,有膽你就殺吧。”

對方笑了笑,卻已經把劍收起來了:“好久不見,怎麼一上來就殺氣騰騰的?”

這聲音,貌似更耳熟了?

“你……你回來了?”桃花仙的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那是陸大有的聲音,而面前那個人,大笑着走了上去,緊緊地擁抱了他。

“五師哥,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徐陽。

也就是陸大有眼中的小師弟,林平之。

…………

“剛剛可是嚇死我了,你回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們好下山去接你。”桃實仙一臉喪氣,原來方才潛上山來的,是這小子。

怪不得那些看守山道的華山弟子一點消息都沒傳上來。

也怪不得,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岳不群這次廣發婚貼的目的之一,便是召他回歸,好一起商量,如何了來對付如今江湖上莫測的風雲。

這些同門師兄們,又怎麼會攔住他呢?

何況,也得攔得住啊……

“桃實仙,你那幾個哥哥呢?”徐陽隨口問道。

要知道桃谷六仙一直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六個人在一起就跟一個人沒區別,他們怎麼會把最小的弟弟獨自留下?

桃實仙難得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嘆了口氣道:“別提了,岳先生讓我們去給各派傳信,我只擔心我那些笨蛋哥哥們,莫要迷了路才好。”

徐陽有點想笑,卻笑不出。

桃谷六仙被冷落,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畢竟他們可以算是徐陽的嫡系,岳不群並不信任他們。

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變成信使吧?

這種任何一個二代甚至三代弟子都能做的事,何況讓他們六個不通俗事的江湖高手來做?

由此看來,岳不群的想法頗多啊。

半年多沒見,也不知道這位自己的“恩師”,將“辟邪劍法”練到第幾重了?

一旁的陸大有突然開口問道:“小師弟,你回來地倒是迅速啊?”

徐陽斜瞄了他一眼,開口道:“六師哥,有什麼想說的,直接說吧。我們師兄弟沒必要拐彎抹角的。”

陸大有點點頭,這些日子來的經歷,讓他成長地很快。

“小師妹既然決定同大師哥共諧連理了,你便輕鬆了些罷?”

徐陽停下腳步,冷冷地問道:“六師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師父對你有救命之恩,教授之德,你一言不發便離開,根本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在少林派,在武當派受到了何等的冷遇!”陸大有的話中,帶着些怒氣。

他從未見過師父如此落魄,即便是當年獨立對抗左冷禪的時候,如此沉重的壓力之下,岳不群依舊是風度翩翩的君子氣派。

但在少林派山門外,他分明感覺到了岳不群堅韌外表下的衰弱,以及隱藏在心中的凄涼。

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武當派的山腳下。

武當掌門沖虛道長,與少林方丈方證大師同樣選擇了婉拒。

就連岳不群多次提出求見一面,這個最卑微的請求,都不曾賞臉。

在陸大有的心中,若是當時有小師弟在,師父和大師兄必然會有更多的底氣,不至於如此落魄不堪。

陸大有看不清武林中的形勢,他只會選擇將責任推給徐陽。

徐陽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別說他陸大有了,就連岳不群都未必能看清這複雜的局勢,他情急間所做的事,其實泰半都是錯的。

“師父可好?”徐陽問道。

“師父他老人家,從外歸來後便病倒了,一直將養了數月,才慢慢恢復了元氣。”陸大有依然忿忿不平,他覺得他的師父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又道:“等到病好,他老人家便安排了大師哥的婚事,接着就閉關去了。他說,強敵將至,若是不能提升整個門派的實力,未來必定會後悔的。”

“領我去見師娘吧。”徐陽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

…………

寧中則比起半年前,清減了許多,但卻依然保持着足夠的氣度。。

“平之回來啦,路上辛苦了。”她的臉色似乎顯得有些難看,陸大有眼裡自然將其當成是師母對小師弟頗為不滿的緣故。

或者只有徐陽,知道寧中則心中真正的困惑。

“弟子有罪,這些日子以來久疏問候,還請師娘見諒。”說罷,徐陽端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大禮。

寧中則眼圈有些紅,強忍住哽咽道:“你這孩子,這些日子受苦了吧,說到底還是華山派對不起你……”

陸大有發覺他有些聽不懂了,然而他選擇閉緊了嘴巴。

這些日子以來的磨礪,讓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嘻嘻哈哈的陸猴兒了。

“我想見師尊一面。”徐陽淡定地說道。

其它都是假的,他必須知道岳不群到底是怎麼打算的,才好安排之後的諸多事宜。

當然,還得看一看岳不群的進境如何。

畢竟“辟邪劍法”源出於《葵花寶典》,除卻那明顯的缺陷不說,僅僅從武功等級上來看,還要略高於自己的“獨孤九劍”一籌。

後世偉大的武學理論家“火雲邪神”曾經說過一句話,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這句略顯粗淺的話,其實很有道理。

至今徐陽還是無法想出,pòjiě東方不敗致命速度的法子,那麼從岳不群這個全面弱化版的“東方不敗”下手,尋得一線戰機,也不是不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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