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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岳不群聞聽此言,面上似笑非笑,發問道:“你且說說,為師未能看清的,是什麼形勢?”

“請問師尊,那少林派、武當派的實力更強,還是我五嶽劍派的實力更強?”徐陽反問了一句。

岳不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自然是少林和武當更強了。這兩派乃是中原武林一脈的泰山北斗,底蘊可謂深不可測。我五嶽劍派雖然興起,但依然只是算武林中的較大門派,非要聯起手來才能互補長短,與魔教一較高下。”

“着啊!”徐陽鼓掌道:“既然如此,那這百餘年來,為何一直是我五嶽劍派頂在前頭,拼死拼活來耗盡魔教教徒的氣力,用以維護中原武林的平穩?而少*當兩派則袖手旁觀,置身事外呢?”

“這是因為……”岳不群發現自己卡殼了。

說到底,他是真的從未往這方面去想過。

少*當啊,武道翹楚啊。

誰有那麼大膽子,敢去質疑這兩派的所作所為?

“兩派都是出家人,或者是不願意殺戮過多吧。”岳不群強行替兩派辯解道,又道:“何況每次五嶽劍派不敵魔教的時候,派人前去求救,兩派也總會遣高手下山,替我五嶽劍派解圍。也不止一次犧牲了派內高手來維護五嶽劍派。若是他們存心保留實力坐山觀虎鬥,為何要這麼做?”

“師尊你總算說到點上了。”徐陽笑道:“出家人不願殺戮?弟子聞聽多年前光明頂一役,少林和武當的殺戮,可不比任何一個世俗門派來得少。至於五嶽劍派危急時求救,他們自然會派高手相救,因為一個平衡的武林,才是他們需要的武林。”

岳不群有些不理解:“為何這麼說?”

徐陽暗暗嘆了口氣,這武林中人玩政治,還真是玩不來啊。

“魔教入侵,少*當自然不願意獨偃其鋒,他們需要有人頂在前面,替他們消耗日月魔教的實力。”

“那時,以五嶽劍派為首的江湖xīnshìlì恰好崛起,用來當一塊盾牌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一旦挑撥五嶽劍派和魔教結仇,少*當就可以安穩置身事外,以求發展。非但可以暗中扶持五嶽劍派來作為擋箭牌,還能保持自己泰山北斗的武林超然地位。”

“若是魔教佔優,五嶽劍派弱勢,他們自然會派來高手維持平衡,名其名曰扶持。若是魔教勢弱,少*當自然就會撤回前來援助的高手。相反他,這時候他們還會派人暗中挑撥五嶽劍派內部的矛盾,讓五嶽終不能真正地捏成一個拳頭。”

“那是因為,五嶽劍派的崛起勢頭也是無可避免的。一旦五派中的掌權人心無雜念,真正把大傢伙兒捏合在了一起,那麼非但魔教無可抵敵,就連少*當的位子恐怕也坐不穩了。”

“師尊,您說弟子說得對不對啊?”

剛開始,岳不群還試圖想要駁斥小徒弟的胡言亂語,但聽着聽着,他忽然覺得,這小子說得也挺有道理的。

他六十多年的人生並非是白白虛度,這些年來的經歷,儘管難以處處都留心,但一些不合常理的蛛絲馬跡,還是留在了岳不群的腦海里。。

但如今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啊。

別的不說,僅以華山派本宗來說,當年引起門派內部氣宗、劍宗兩派fēnliè的源頭,便是那《葵花寶典》。

而《葵花寶典》的由來,又恰好是當年華山派的兩大高手造訪莆田少林寺,偷閱藏經閣的藏書而來。

現在細想起來,即便是當年華山派岳肅、蔡子峰兩位高手武功再高,也絕對不可能偷偷潛入少林寺藏經閣而不被人發覺。

那少林此舉的目的如何,就很難說了。

當年華山派乃是五嶽劍派的領頭羊。

除卻岳肅和蔡子峰這兩位頂尖高手,更擁有一大批精於劍術或是內功的長老、高手。

獲得《葵花寶典》之後不久,又因為對於從中領悟的武學理念不同,門派內分成了氣宗、劍宗兩大派系。

就因為手裡擁有了《葵花寶典》,結果被覬覦這本武學寶典的魔教偷襲,岳蔡二人陣亡,派內更是傷亡慘重。

失去了實際上掌權人,劍、氣二宗彼此間因為誰是正統一說,最終展開了生死相鬥,落得個兩敗俱傷。

那一役過後,華山派的實力反而落到了五嶽劍派中的末流。

如果說這其中沒有少林或武當的介入,岳不群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再往源頭上挖,五嶽劍派的崛起和魔教的入侵,正是發生在幾乎同一時代。

那少林、武當兩派借刀殺人的由來,也並非是空穴來風了。

五嶽劍派要搶奪足夠的資源,難免會和少*當為首的原本那些名門大派有衝突。

但此時日月魔教入侵,少*當只需略加挑撥,自然就能把五嶽劍派的矛頭轉向魔教。

一旦雙方結下了生死大仇,那麼和中原武林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衝突,又能算得了什麼?

人心難測,海水難量,即便距離了百多年,岳不群依然感受到了其中隱藏着的深深惡意。

看來,這少林、武當,當真不是什麼好人啊。

“你的意思是?”岳不群嘗試着試探徐陽。

“弟子的意思是,既然如今形勢對我華山派有利,那何必拘泥於做一個五嶽劍派的盟主。不如直接爭取當天下武林的盟主!”

此言一出,即便是以岳不群的心境,也難免大吃了一驚。

這小子,心思遠比自己還黑啊。

徐陽又道:“那嵩山派滅派,恐怕也是師尊所為吧?”

岳不群點了點頭,他滅了嵩山派也並非是為了報復,相反是有着一套計劃的。

“恐怕師尊之前在洛陽收服的那些高手中,有左冷禪的師弟吧?”徐陽笑道。

岳不群有些詫異於徐陽的聰慧,不過想起他也曾和這些人動過手,應當看得出這些人的武功底子,心下便釋然了。

“沒錯,其中有兩位乃是左冷禪的師弟,也是名列於十三太保中的。”

“那就是說,嵩山派和我華山派,已經兩派合一了。”徐陽盤算了下,又道:“剩下三派,弟子也曾對他們有恩,若是弟子當上這盟主,想來他們也不會反對。”

岳不群怒道:“為師都沒當上五嶽盟主,你來橫插一杠子,又算是怎麼回事?”

“師尊容稟,如今師尊的狀態,實在是不容易服人啊。”徐陽難聽的話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暗示一下而已。

“他們若是不服,也無所謂。若是誰不服,為師便殺了誰!”岳不群陰冷地笑道。

“如此硬逼之下,強行融合的五嶽劍派,還能算是真正的五嶽劍派嗎?”徐陽反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反對為師的謀劃咯?”岳不群露出了陰狠的眼神,緊緊盯着徐陽,一字一頓地問道。

“弟子不敢,師尊當年收留弟子的恩情,弟子就算是粉身以報,也難以報答。之後更是傳授弟子華山派劍法以及《紫霞神功》秘笈,大恩大德,弟子銘記於心,又怎會反對恩師?!”徐陽的話說得很明白,他不反對岳不群本人,相反,他很支持岳不群的目的。

先統一五嶽劍派,然後才能談其它。

但他反對岳不群的計劃。

這樣強行並派,岳不群無非就是左冷禪第二罷了。

一個名義上強行統一的五嶽劍派,內部矛盾重重,想要整合完,非得兩三代人的努力才有可能成功。

等不了。

別說這只是理論上的可能,實際施行起來,誰又能保證魔教和少林、武當不橫加干預?

岳不群顯然是聽出了徐陽的想法,便問道:“你小子,想的到是規整。你又有何打算?”

“弟子這次遊歷,也曾數次挫敗魔教陰謀、無論是泰山派天門道長,衡山派莫大先生,還是恆山派的定閑師太,都欠小徒一個人情。”徐陽緩緩說道。

“說下去。”

“若是由師尊來當這盟主,他們自然會有戒心,以為華山派想要吞併他們的基業。”徐陽邊說邊解釋道:“而弟子不同,弟子身份低微,並不如師尊那般能服眾,武功方面自然也比不上師尊。他們會認為弟子並不具備實際上的威脅。反對的念頭也會少一些。”

岳不群點頭道:“那為師豈不是……?”

徐陽笑道:“弟子志不在此,若是當上了五嶽劍派盟主,光宗耀祖之後,自然是請師尊來當這個五嶽劍派的總hùfǎ。到時候還不是師尊說了算?”

岳不群並不清楚,如今徐陽的武功進境,修鍊“辟邪劍法”已大成的他,目無餘子。自然不會覺得,此刻的徐陽會是他的對手。

徐陽正好很樂意岳不群有這樣的認識。

“你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岳不群沉吟了半天,總算是表了態。

他也知道,以他目前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宜出現在眾人的目光審視之下。

相反,若是僅僅當個總hùfǎ,一面以閉關為借口避開眾人的目光,一面還可以在幕後操控全局。

同時,自己這個小徒弟,為了報仇,竟然連“辟邪劍譜”這種無敵的功夫都捨得放棄。那麼一個五嶽劍派盟主的虛名,就足夠讓他滿足了。

至於實權,還是由他岳不群來掌控,這才是最打動岳不群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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