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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紅點飛入錦凰眉心的剎那,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識海中清晰浮現。

包括,數萬年前,她特意將沉淵留在此地,鎮守鎮壓魔尊裂蒼穹的封印。也包括,弓魂因感應到了一絲“妤菀”的氣息,化成一名嬰孩,進入人界。

不錯,那名嬰孩就是風揚。

風揚就是弓魂。

方才,他在耳邊未盡的話,錦凰此刻也明白了。雖然不能再做“風揚”,但他還是很開心,不僅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更以另外一種方式陪在她身邊……

久違的掌控yu讓錦凰忍不住躍躍欲試,迫切地想動手,開一開弓。手臂將將抬起,視線中突然闖入一截墨藍色的衣袍,同時,手腕被人一把箍住。

她掀起眼帘,挑了挑眉,“師尊?”

“此物詭邪,不是佳器,須將它封印。”苻璃蹙眉道。

眾人本眼見神器認主,既羨又妒,心底不知扼腕了多少遭,此刻又聽聞這話,目光紛紛投過來,耳力放到最大,以求不放過任何訊息。

陰陽輪迴諓要封印,沉淵也要封印。是不是凡是她手裡的,他都要封印?

錦凰目光略過他,看了眼望着這邊眸光含毒的江心月,問苻璃,“師尊可知此物為何么?”

“上古神器沉淵。”

他本也不知曉,還是坤吾劍告訴他的。

一眾滄閬弟子彼此交換着神色,心底暗暗咂舌,竟是上古神器!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整個峊州大陸出世了的也不過才三件,如今又添了一樣。

各人震驚之際,又是一陣艷羨。

“既是沉淵,那師尊也知道,它可邪亦可為正,全賴所持之人是正是邪。如今師尊要弟子交出,是不信弟子么?”

苻璃抿着唇瓣目光微沉地睨着她,沒有說話,可意思卻再明了不過。

如果說,單單只是一件,或藏在她腰帶中的那件,又或是眼前的沉淵,都還罷了。可現今,一件兩件的都主動找上她,內里的緣由就由不得他不深思。

錦凰勾了勾唇角,莫名有股苦澀的味道。

她是他一手栽培的弟子,到最後,他卻不信她!

苻璃看着她落寞地垂下眼睫,面上的表情也很淡,明明不似外人表現痛苦時會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他卻彷彿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難受。突地,心口像是有一根細細的芒刺在上面來來回回地戳弄,有一點兒疼,但更多的是艱澀。

話在喉管里轉了轉,後道“我們先回滄閬山,事情一旦查明,為師自將它們交還給你。”

“是要在穹蒼殿對弟子三堂會審么?”錦凰掀起眼帘看他。

話落,周圍立時響起竊竊私語的嗡嗡聲,一眾滄閬弟子彼此交頭接耳,無一不是震驚。

滄閬派的三堂會審輕易不會舉行,更何況還是在穹蒼大殿,除非是極其重大的事情。

眾弟子開始意識到,或許被沉淵認主並非是什麼幸事,反而可能會招致禍端。此刻,他們心底感覺到的不再是艷羨,而是慶幸。

周圍的私語聲雖然壓低了聲量,但於苻璃而言卻清晰如在耳際。

無端由的,一股煩郁涌了上來。

他的親傳弟子,豈是外人能隨意言論的!

苻璃眉峰間壓出一道深深的皺痕,聲線中帶着少有的陰翳,“你是本座的親傳弟子,本座在,誰敢動你!”伴着沉沉的威壓,氣勢極為懾人。

江心月眼皮狠狠一跳,幾乎要懷疑"qing ren"蠱無用了。

因為,雌雄雙蠱能成效的唯一條件,就是中蠱之人必須要有七情六慾。

真正清心寡欲的修真之人,即便中了"qing ren"蠱,也無甚干係。因為修無情道,早已斬斷了情絲,蠱毒對他無效。

換而言之,苻璃之所以會中蠱,說明他已經動了情yu。而那個人是誰,從他中蠱至今,江心月一直在暗中調查,思來想去,將修真界所有可能的女修士一一排除,最後剩下一個最不可能卻又最有可能的人。

錦凰,他的親傳弟子!

身為師尊,竟對自己的女弟子動了情?簡直是荒謬至極!

這件事,恐怕說出去都無人肯信。

原本,江心月也只是暗暗猜測。打心眼裡,她也是不願去相信的。

如若當真同她所想的那樣,錦凰不僅擁有得天獨厚的天賦,更是輕易得到了滄閬尊者的愛慕,所有好事都被她一個人佔了去。反觀自己,不僅損了靈根幾乎變成一個廢人,為了站穩腳跟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出賣自己的身體。

錦凰和她就像天上的雲彩和地上的濁泥,錦凰越是優秀、過得越好,就越發襯得她污穢不堪。

江心月怎麼可能甘心承認那樣的自己!

所以,這個猜測她極不願意去想。那樣,她只會更加地妒忌和怨恨錦凰。

可苻璃中蠱前後對錦凰轉變的態度,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

"qing ren"蠱能讓中雄蠱之人對中雌蠱之人一見傾心、至死不悔,苻璃對她就是如此,從無情到有情。相反的,他對原本自己所愛女子,則是從有情到無情。

他對錦凰,原先有多愛重,如今便有多冷漠。

所以,藏在他心底的人,就是錦凰!

不會錯!

南淭雖然說過,此蠱無解,可江心月到底不敢全然放心。畢竟,苻璃的修為太高,誰也無法保證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未免節外生枝,錦凰必須死!越快越好!

江心月眼底流轉着怨毒的漩渦,暗暗祈禱錦凰一口拒絕苻璃,不肯交出神器。只要她說“不”,即便苻璃要護她,滄閬派千百名弟子的悠悠眾人也能將她打入地獄!

可惜,未如她所願。

錦凰望了望苻璃沉寂幽深的眼眸,垂下眼帘瞥看右側胸口處的傷。那裡,早已經用草藥碾化成的葯沙,混着治傷丹藥塗抹包紮,可走動之間還會牽扯出難以忽視的痛楚。

就是這個口口聲聲說“有他在,誰敢動她”的人,在方才,放任她被應龍打傷!

真是好大的諷刺!

錦凰的瞳底,眸色冷得像霜,半晌後才抬起頭,失了血色的唇瓣翹了翹,道了聲“好。”

言罷,她撫了撫躁動不穩的沉淵遞與他,又幻出陰陽輪迴諓一併交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