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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安靜的空間中突然響起物什碎裂的“咔咔”聲,三人尋聲望去,卻是正中央那座漢白玉像上突然破出一道裂紋。

那裂紋位於女子的腰腹處,正緩慢地向胸腔和裙擺的方向蔓延。應當是方才兩道掌風相撞擊出的氣浪,打在了玉像上面,玉像承受不住,破出了裂痕。

錦凰心頭無意識地一緊,倒並非是強烈的情緒,只是一種朦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和着緊,但她並未有所動作。卻是南淭在玉像與她之間仔細端詳了好幾回,眸光中一時疑惑一時深思,到最後,嘴角浮起一貫漫不經心的似笑非笑。

錦凰見狀,眉峰一凜。

以她以往對南淭的了解,他必定已然對她心生疑慮。縱然他此刻想不出為何她有着與玉像相似的容貌,但他不會放過這一線索。今夜過後,必定會展開對她的調查。而她身上確實掌控着他所需要的東西,破解魔尊裂蒼穹封印的關鍵,天陰之體。

沒有想到,到了第三世,她明明已經刻意地在一開始扭曲了命運的軌跡,可結果,命運的無形之力依舊繞了回來,正指引着魔族一步步去發現這個秘密。

這是錦凰無法接受的,縱然不得不接受,但至少不是現在。然而,以目前的狀況,她只是金丹初期實力,南淭已是元嬰後期,一旦與他直面她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為今之計,她只能依舊尋求苻璃的庇護。

錦凰抿了抿唇瓣,然而她此時此刻心底並不願意如此做。

那玉像上女子的容貌,南淭能注意到自然也躲不過苻璃的目光。他一眼便注意到了那與錦凰相近的面龐,可除此之外,他竟莫名地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感,自胸腔中澎湃而起。熱烈的、洶湧的,就像蟄伏在地表之下的岩漿,滾燙而躁動,迫切地需要一個出口破腔而出。

苻璃一個疾步掠到玉像跟前,浮上半空,整個人像是痴傻了一般,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玉像的面龐。他的眼底流露出莫名的眷戀、愛意,以及隱隱的痴狂,不是他的情愫,卻又彷彿就是他的情愫。

“菀……菀……”他無意識地低喃,眼底浮起一絲迷茫和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突然冒出這兩個字,就像是被體內的那股強烈的情感催使着。可他所認識的女修中,並無帶“菀”字的。

錦凰看着他的動作,心中既驚且疑。

難道苻璃認識這玉像上的女子?

菀菀?她才是苻璃深愛的人?那前兩世的江心月又是怎麼回事?

不,不對。這玉像所雕為鬼域冥主妤菀,是上古時期的神祇,早已羽化。而苻璃只不過數百歲的骨齡,兩者不可能會相識。

一瞬間,彷彿從這具玉像上牽扯出諸多莫名而不可思議的疑問,而苻璃和她均在這諸多疑問之列。

錦凰想起,方才無數混亂的片段和嘈雜的聲音擠進識海的時候,依稀地也響起了“菀菀”二字。這般一牽動識海,好不容易已經消退了些許的刺痛再一次翻湧起來,磨人之極。

“唔……!”錦凰死死咬着下唇,生生挺着那股刁鑽的脹刺之痛。

這時,南淭突兀開口,語氣輕慢卻似別有深意,“唔,看來尊者與這玉像上的女子是舊識,倒是有趣。本座瞧着,這玉像與這女修倒有幾分神似,真真有緣了……”

錦凰蒼白着面色冷眼看他,恰好對上他望過來的視線,似笑非笑,眼尾帶着惑人的風情卻侵染着絲絲冷冽。

空間中,脆玉的“咔咔”聲逐漸急促而勢大,玉像上的裂紋如同龜獸的背紋,由最初的單一逐漸向四周蔓延。終於,在頓了兩吸之後,整座玉像猛地一震,如同遭受了重創的城池,轟然崩塌。

而玉像坍塌的瞬間,苻璃像是蒙受了重擊發出一聲悶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撫頭,曲着脊背整個人從半空中跌落下來,踉蹌着倒退了幾步險險站定。

“嗤……”對面,南淭嗤笑了一聲,避開苻璃和錦凰飛掠向殿門。

全盛的南淭錦凰無法與之對抗,但只注入了元嬰魔息的江心月她還是可以拼上一拼。若是就地將江心月擊斃,那麼,從此之後世上便再無江心月此人,而南淭放在她身上的那幾縷元嬰魔息也會受創,南淭的本體也將因此蒙受重擊。

“難得魔族左使大駕光臨,何不多逗留片刻?”

錦凰右臂橫空一掃,炙熱的氣刃卷裹着噼里啪啦的紫電追着南淭飛擊而去,同時甩出法陣符篆,布下陣法阻擋他的去路。

南淭連忙回身,右手一揮掃出魔息隔檔,堪堪避過。他旋身落地,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下一吸,周身魔息大炙沖她疾掠而來。錦凰扯了扯嘴角,眸光狠辣,手中火凌刺一緊,瞬間如閃電般迎面直上。

下一吸,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便纏成一團,速度快得幾乎看不清人影,只聽得到掌風相擊的“砰砰砰”聲,以及法器刃尖相互撞擊生出的刺耳刮擦聲和赤色的火花。

錦凰看着沾了南淭魔息的江心月,那張平淡無奇的臉上染上別樣的風情,當真想讓人恨不得一掌打過去毀了這張臉!

“這女修的命你們就不顧了?”對面,南淭嘴角噙着漫不經心的笑,嘲諷地望進她的眼瞳。

猩紅的火花貼着錦凰的麵皮飛彈出去,氣浪的力量刮迷了她的眼,攪動着高束的黑髮在半空中飛舞。

聞言,她冷冷一笑,嘶聲道:“除魔衛道是我修真之士秉承的正義,若是能留下左使,便是舍了命又何妨?”說罷,她左手隔檔對方的攻擊,趁勢向後劃掠數步,而後雙手高舉,一道由赤色火焰幻化、紫電纏身的巨大刀刃,隨着她的動作,自當空朝南淭劈下。

其勢之厲,自刀刃溢散出來的氣浪將周圍的紅絲金鈴震蕩地不停作響。

南淭急速後掠,可依舊不及刀刃下劈的速度。在火焰和紫電即將打下來之際,他只來得及往側邊一避,最後,刀刃順着他的右肩劃至上臂,衣服破碎露出底下皮開肉綻的肌理,鮮血迅速滲出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