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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尋梅花李,便找紀先生。”

這句禪頭即便在整個大荒,也有凡響。

梅花李就是當年聞名天下的梅花盜,想要緝拿的人絡繹不絕、從來不少,可是知其身份、了其着落的人,少之又少。

卻是當年還未建立夾馬道的連余殤先把這個紀先生找到。

紀先生掐指算,看起來玄之又玄,竟真又把梅花李找到。

那時,名頭當真不。

隨後又有幾個逃逸的江湖敗類被其點破藏身,便引來了許多需要偷匿起來的人們刺殺,又是在連余殤的安妥下,才在渝城落戶。

紀先生已老,兩鬢染白,頭上也是鶴髮,正微微顫顫,剝着果盤裡的花生,一邊揚起臉,向著台上望。

台上是嚷着腔調的戲子,伴着胡琴或舞或唱。

三人是在渝城西郊的江桐梨園上把紀先生找到。

也非只有三人在找,紀先生的桌前,已排了長龍一條,甚至王梁一伙人也在隊伍之中,每個人都探着腦,揣着錢,要讓紀先生將趙子暮的下落轉告。

穆羽蓉忍不住笑了笑,道。

“幸好那個人不在,否則豈非要將所有隊伍里的人都殺了。”

凌香聞言,也一笑。

在說的,當然是之前遇上的錦東。

凌香也難免埋了埋頭,才不想讓王梁發現。

這長龍緩慢地向著紀先生靠,紀先生便是連頭也沒有挪過一下,就是一心一意,在看台上的好戲。

只有當人在桌前將碎銀放下,才停了剝花生的手,嘴皮子張一張,也不避諱,喃喃念叨。

他還在人後,只聽得零星的話,彷彿是吟詩一樣。

就見詢問的人臉色一變,顯然不明所以,卻已被身後的人哄下。

接下來的人大概是問了同樣的問題,用腳也猜想得到的問題。

紀先生還是念詩。

他忍不住好奇道。

“這個紀先生,究竟是什麼樣個人物?”

穆羽蓉也眨着大眼睛,想知道。

凌香稍略想了想,道。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卻是聽過一件趣事,跟你們講講?”

穆羽蓉連忙道。

“好呀,好呀。”

兩女的關係,彷彿睡了一夜之後,融洽不少。

凌香道。

“蓉妹子當然知道我們墨雨堂有個呂先生。”

穆羽蓉自是點點頭,自打隨西門驚唐出行,委實做了許多功課。

凌香接着道。

“這麼說來,我們呂先生的大名,你也是知道?”

穆羽蓉道。

“呂慕青呂先生。”

凌香又道。

“我們還有一個宋先生。”

這點卻是隱約,穆羽蓉並不知曉。

他卻淡淡道。

“宋閑庭。”

凌香道。

“就是這樣。”

“那你們猜一猜這位紀先生的大名哩。”

這樣遊戲,穆羽蓉當然是最愛了,嘴巴搖了搖,連着說了十來個名字。可凌香都只是輕輕在笑。

他也難免把頭搖了搖,心下想道:這如何猜得到。

再過一會兒,泄了氣的穆羽蓉把嘴巴一噘,無奈道。

“這紀先生的大名,總不可能還叫紀先生吧。”

旋即就被凌香捏住了兩頰的臉蛋,道。

“鬼精靈,被你猜到了。”

“這個老人家啊,就是姓紀,名先生。”

穆羽蓉吐了吐舌頭,事先可沒有想到。

這時候的隊伍又向前攏了攏,王梁一行人走後,再隔四五人,便輪要三人。

如此位置,他已能把紀先生口中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但見一人放下五十兩的碎銀,紀先生隨口就念道。

“九扈鳴已晚,楚鄉農事春。悠悠故池水,空待灌園人。”

果真是在吟詩。

還不只一首。

“山暝聽猿愁,滄江急夜流。風鳴兩岸葉,月照一孤舟。建德非吾土,維揚憶舊遊。還將兩行淚,遙寄海西頭。”

你若以為這是最長的詩,恐怕是想錯。

紀先生已接着念道。

“木蘭之枻沙棠舟,玉簫金管坐兩頭。美酒樽中置千斛,載妓隨波任去留。仙人有待乘黃鶴,海客無心隨白鷗。屈平辭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興酣落筆搖五嶽,詩成笑傲凌滄洲。

功名富貴若長在,漢水亦應西北流。”

他簡直看着那個咨問的人已轉向暈頭,絲毫洞悉不透。

紀先生稍略發乾的嘴唇已然又動。

“梨花有思緣和葉,一樹江頭惱殺君。最似孀閨少年婦,白妝素袖碧紗裙。”

接着,神神叨叨地說了四個數字。

“四、二、一、三。”

然後閉口,再不說什麼。

那人簡直就要拔刀出手,砍下這如似混賬的人頭,卻還是被人止住。

畢竟有夾馬道的維護,而夾馬道中,更有一個無可對付的人物。任何人想對夾馬道出手,都必須要考慮清楚。

攔阻的人將想拔刀的人勸到了旁處,又上前來,道。

“紀先生,我總是替您避了一刀,也求您指點我一條明路。”

說著,也將銀子放下,然後問道。

“便求紀先生告知一下趙子暮的下落。”

紀先生不為所動,仍是念詩。

起先是“木蘭之枻沙棠舟……”,再到“山暝聽猿愁……”,又說是“梨花有思緣和葉……”,最後到“九扈鳴已晚……”。

僅在最後,喃喃地道。

“一、二、三、四。”

誰都聽得出來,紀先生已有意在給此人簡單的解密方式。

卻仍是教此人聽昏了頭。

連他都忍不住對凌香道。

“幸好我們不用尋趙子暮,才不用去解這煩人的疑惑。”

而下一個,也輪到了他。

有沒有誰也願意跟着紀先生的線索猜一猜趙子暮在哪?本章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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