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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的晨光半落在凌香的臉上。

這已然是抵達嵐漪灣的第三天,兩個晚上,凌香都沒有睡好。

前途有太多的事令人渺茫,凌香有些懷念家中的廚房。有一次,為他親手做了一隻白切雞,配着蘸料,一同坐在閣房裡開窗欣賞着秋悵。

那樣的日子還能有嗎?

凌香不敢去想。

門被敲響,推開,是兩個中年男人的模樣。這兩人一個額頭被褶皺佔滿,一個法令紋如同刀鋒刻下,顯然都經歷過滄桑。只有那對眼,明亮。

凌香把兩個人往房間里讓。

那個法令紋深刻的人道。

“今天晚上,鐵畫賭坊,來的人會各式各樣,我們去會一會都好。”

聽聲音,竟然是他。

無疑,幾個人都有過易裝,另一個中年人,當是謝烏衣了。

穆羽蓉畫了眉毛,拉長了眼角,兩旁的臉蛋撲了嫣紅的粉,活脫脫的嬌人模樣。像是受不了自己如此妖嬈外放,一見謝烏衣的眼光往自己看來,又有些羞羞答答,實在教人迷離傾倒。

穆羽蓉輕聲道。

“賭嗎?爹爹一向不讓。”

謝烏衣溫聲道。

“不讓才好。”

穆羽蓉噘了噘嘴,道。

“可是我也好想試一下。”

謝烏衣笑了笑,那張人皮面具上,皺紋就更老。

“那就試一下吧。否則以後被人騙,都不知道。”

穆羽蓉瞪了一眼,卻哪裡都是含笑。

他看着凌香,道。

“阿香。”

凌香聞言,才把低沉的頭稍略抬了抬。

凌香倒是把自己畫得有些老,方能掩蓋一些憔悴。只是有一些凄厲寡清,還是藏不了。

他把一隻柔滑的手牽上,道。

“還有擔心?”

凌香就順着倒在了他的懷上,臉頰一寸一寸更近,彷彿要深入他的心臟。有些哽咽,有些淚花,又都被女人的堅強忍下,撐着展顏,微笑。

“你是我男人,刀山火海,我都跟你走。”

煙雨朦朧,眼眸也朦朧,接着道。

“我不擔心死,只擔心死不能同穴。”

他摸住凌香的頭。

如果可以不顧林凡的生死,他實在就想牽着眼前這女人的手,一起隱沒在茫茫的大荒中。

只可惜他不能。

有些事情他不做,就沒有人會去做。

他道。

“不要瞎想。我們還有命回雋永城,到時候,我還有吃你親手煲的炖乳粥。”

凌香破涕為笑,說。

“你還記得?”

他道。

“那天在兩狼坡的山頭,就是祝洪念念不忘的那碗炖乳粥一直支撐着我。”

凌香不由得掩嘴,不住地點頭。

這時候突然有一隻雲雀飄過,立在窗前的案頭,用一隻嘴啄了啄,“篤篤”聲引得四個人回頭。

謝烏衣一看見,態度也變得不同。

“到了。”

穆羽蓉懵懵懂懂。

“什麼到了?”

謝烏衣道。

“我請的人到了。”

看着謝烏衣的模樣如此鄭重,連他也忍不住說。

“究竟是怎樣的人?”

他卻想不到謝烏衣會搖頭。

謝烏衣苦笑着道。

“雖然有一面之緣,我卻沒有見到面容。”

穆羽蓉咬着手指頭,道。

“這麼神秘?”

謝烏衣點點頭。

“那人從來都有一件紅色的圍巾,我見着的時候,正好圍巾遮住半張臉龐。”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道。

“李拓。”

謝烏衣笑了起來。

“你知道!”

他當然知道,他也應該知道。干殺人一行的,對於這個名字,簡直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這個“李拓”終究是什麼模樣,卻決計沒有一個人說得上。

他道。

“你竟有機遇和此人認識到!”

謝烏衣道。

“也說不得認識,只是有幸我接過下李拓的一記殺招,從此,便常常會有切磋較量。”

他不禁喃喃道。

“有李拓的幫忙,或許當真能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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