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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陸三川一腳邁進洞房門檻,蘇青依舊沒有行動,只是雙目含淚,望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陸三川轉頭望去,含情脈脈,目光之中似有深深請求。

蘇青自然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陸三川卻是搖了搖頭。

便在蘇青木訥之時,陸三川與張玟惜已雙雙跨過門檻,木門砰然關上。

施千粱望着合上的木門嘿嘿一笑,眼珠一轉,望見失神落寞的蘇青,忽然想到:嘿嘿,沒準看過了風騷的新娘在床上翻雲覆雨,還有美味的失意人可以享受咧!

洞房之內,不等陸三川動手,張玟惜自己動手掀去紅蓋頭,見陸三川依依不捨地望向門口,心中竊喜不已,抬起手,輕撫着陸三川面龐,媚聲道:“相公,你在看什麼呢?”

陸三川趕忙傾身後仰,彷彿躲避一隻劇毒黑蠍。

張玟惜不僅不惱怒,反而莞爾一笑,兩隻手一起伸去,捧住陸三川面孔。

陸三川反應不及,被抓住面孔,登時感到似有不堪污穢黏在臉上,趕忙拍去張玟惜雙手,手指才觸及張玟惜手背,張玟惜便發出一聲極盡享受的妖媚嬌喘。

尚在門口不曾離去的施千粱聽見嬌喘,笑得很是淫/盪,立時屁顛屁顛跑去窗口,意欲偷窺。

蘇青則是惱羞成怒,再不管什麼禮儀道德,大喝一聲,一腳將門踹開,提着畫劍沖入卧房,但見陸三川與張玟惜二人相隔數尺站在外堂。

張玟惜嬌喘便是為了氣蘇青,而現下,蘇青果真上當,怒氣沖沖地提劍闖入洞房,她自然歡喜,卻當作受驚模樣,一頭扎入陸三川懷中,顫聲道:“相公,有人要殺我...”

陸三川雖是心地善良,有些優柔寡斷,但畢竟是個讀書人,腰桿筆直,迎娶張玟惜是為了彌補對張戈的虧欠,但張玟惜三番兩次逢場作戲,他實在有些受不了,便一把將她推開,有些厭煩地說道:“青兒不是那樣的人。”

張玟惜眼見一計未成,立時暴露出原本面目,抬手指着陸三川鼻子,惡狠狠道:“還叫得那麼親熱?別忘了,現在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

陸三川覺得好笑,“最親近的人?不是成了親即是天作之合啊!張姑娘,你自己也知道我們為何成親...”

張玟惜便立時想起往事,想起曾經在張戈和許不知的包容下為所欲為,而如今,張戈已死,許不知不知了去向,留自己一人在這世上,如無根浮萍,隨波逐流...她噙着眼淚,歇斯底里地喊道:“給我殺了這個女人!”

陸三川冷冷地道:“若是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傷青兒哪怕一毫!”

張玟惜竟果真自衣袖之間抽出一柄匕首,貼上陸三川脖頸,尖叫道:“我叫你殺了這個女人!”

陸三川巋然不動。一邊是深愛的蘇青,一邊是有所虧欠的張玟惜,他哪邊都不願意去傷害。但張玟惜偏偏要他做出選擇,便提起匕首扎入陸三川左腿之中,聲音低且狠,“殺了她!不然,我便殺了你!”

陸三川忽得笑了一聲,比起之前,總算是覺得輕鬆且自在。“若是殺了我可使你心中痛快一些,張姑娘,請動手吧!”

張玟惜勃然大怒,拔出匕首,將握着匕首的右手極力引開,便要刺入陸三川胸膛之時,刀尖卻在陸三川胸口一寸之外,驟然停止。

恨,憎恨,極度憎恨,可張玟惜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一刀下去便可殺了陸三川為張戈報仇,可偏偏卻下不去手?

是自己被寵愛慣了,忽然來了一個人唱反調,自己便動了感情嗎?還是說,恨到盡處,便是愛了?

無論是哪個理由,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僅僅是為父親報仇而已!

張玟惜再次引開匕首,這一刀,必要刺入陸三川胸膛!

蘇青迅速提起畫劍,不管陸三川是否會生氣,向張玟惜衝去。她沒讀過書,不懂什麼大道理,只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不容許他人傷害!

畫劍直直往張玟惜喉嚨刺去。

陸三川雖然左腿吃了一刀,疼痛難忍,但見張玟惜有生命危險,仍是運起內力強制壓下疼痛,大跨一步向前,分別自二人手中奪下畫劍與匕首。

施千粱早已回到房門之外,見陸三川左腿被刺了一刀依舊行動敏捷,暗自慶幸道:這小子武功真是不賴啊!幸虧我沒有出手。

匕首被奪之後,張玟惜才發現蘇青竟想要殺了自己,公主脾氣再次顯露無疑,跺着腳,指着蘇青大罵道:“好你個婊子!居然想殺我!陸三川,快給我殺了她!”

經如此一遭,蘇青已摸清陸三川心中底線,便揚起手,一巴掌扇在張玟惜臉上,“不要臉的女人!”

陸三川雖然心中暗暗叫苦,還是忍不住覺得,青兒這一巴掌扇得真棒!

那一巴掌固然解恨,蘇青卻已經開始擔心,倘若張玟惜不再蠻橫無理,而是覺得委屈,開始啜泣,那麼以川哥哥的柔軟心腸,會不會因為心軟而答應張玟惜的無禮要求?

果不其然,張玟惜渾身尖刺不再,低着頭,泫然欲泣。她是個聰明人,同樣發現陸三川吃軟不吃硬。

...

陸三川見此,臉上怒氣果真消散得一乾二淨,無奈之色躍然臉上。

張玟惜趁機抬手指向蘇青,伴着哭腔說道:“給我教訓她。”她知道陸三川不會殺了蘇青,但若僅僅是教訓,則是另當別論。

你們二人不是相親相愛,郎有情妾有意嗎?若是你被陸三川暴打一頓,可還會喜歡這個男人?

她要陸三川教訓蘇青,要看着這一對恩愛的璧人互相傷害,這樣才會令她愉悅。

若是陸三川下手不重,無妨,我哭得更兇狠一點便是。

她見陸三川一動不動,便嚎啕大哭,“爹,你不在了誰都欺負我...”

陸三川趕忙道:“張姑娘別哭,我...我教訓她便是...”

蘇青眼睜睜地望着陸三川朝自己走來,內心隨之一片冰涼,但見陸三川嘴巴一開一合,細細觀之,即明白了。

“我把畫劍給你,你拿了劍就走。”

但她又怎麼會走?她以堅定的眼神告訴陸三川,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便在此時,忽有凌厲喝叫之聲破空而來。

“姓張的!我已經打聽到屠燼大法的的確確在你東籬山莊!快快交出來!”

待落了地,卻見屋內站着三人,其中一人身着大紅嫁衣,卻正自啜泣,另一男一女,看似兩路人,卻給人一種金童玉女的感覺。那個男人有些面熟,但是賀安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陸三川見是賀安,心中頓生一計,趕忙一把抱住蘇青,同時指向張玟惜,叫道:“賀前輩!屠燼大法在哪裡張戈的女兒知道!但門外的那個男人要來搶奪!你快帶着張姑娘先走!”

賀安一聽“屠燼大法在哪裡張戈的女兒知道”,甚至不經思考,竟果真擄走了張玟惜,而後挺身一縱,即消失於黑幕之中。

施千粱聞之,則以為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跟着縱身而起,往反方向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