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這前任可真是關心啊！”高凌語帶嘲諷，撇撇嘴說：“其實要驗證很簡單，跟他聯繫一下知道了。品書網即便不是本人，周圍的副手、秘書也可以吧？這對你來說應該很容易。”石嬌嬌內心已經主動想到這一步，仔細想了想，狐疑地問：“高總，你好像格外在意似的。如果張堃真被約談了，白薇可以遠走他鄉，白莉作為貼身秘書總不可能輕易出境吧？你和白家姐妹熟稔，怎麼沒有求證一下，反倒拱着我呢？”

聽到石嬌嬌還有餘力質疑，高凌忍不住乾笑了一聲，嘆氣道：“你心眼太多。”話語間臉色黯淡下來，垂眼看着桌面，說：“哪裡是拱着你！你知道白薇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她突然走了，說的是真是假沒人知道，又不給我開口問的機會。我怎麼可能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無動於衷？想着反正你得了風聲一定會去打聽，還我方便。我和白莉一向處不來，從不單獨聯繫的。”

石嬌嬌聽明白了，不滿地嘆口氣，“還不是在算計我。”高凌抿抿嘴，“當順便幫我，也給了你一個理由啊！”石嬌嬌半張着嘴，一時間無言以對。高凌居然連自己需要個理由都想到了，究竟是因為她們對那段關係的主觀臆測，還是自己不經意表露過不舍？想到這裡，石嬌嬌不禁有點惱羞成怒，嗔道：“這忙幫不了，我從通域出來已經很久了，和那裡的人早斷了聯繫。”高凌挑了挑眉，放下二郎腿，端起茶杯說了句“好吧”。

雖然在高凌面前做出撇清關係的樣子，石嬌嬌心裡還是忍不住盤算起打聽消息的渠道，不想還好，一想越發覺得事態嚴重，似乎張堃必然出事了，而且是早有預兆的。

她翻看着手機，一個個排查可以聯繫的人：白秘書從前留給她的號碼，不知道時候起已經停用。老梁自次夜半叫出石嬌嬌後再也沒聯繫過，那時他說過，自己突然從總經理的位置被撤了下來，張堃只給他了一筆不菲的補償金，連面都沒露，讓他離開了通域。老梁那時所找的司機，張堃一直帶在身邊的駕駛員，和石嬌嬌相處不錯，但次老梁找來時，石嬌嬌才發現，他的號碼也不再用了……

夕陽掛在梧桐樹梢，秋風卷着環衛工人遺落的幾片落葉，打着卷翻過街道，吹在石嬌嬌裸露的脖頸，已經有些涼意。石嬌嬌從屏幕抬起視線，向公交車回來的方向看了看，回家的車子還沒到站，再低頭時，電話已經接通了。她慌忙把手機貼耳朵，連聲打招呼，“張院長，我是石嬌嬌，方便聽電話嗎？”婦人的聲音聽來很閑適，高興地說：“嬌嬌啊，好久沒來電話咯，方便方便！”

寒暄了幾句，石嬌嬌問起老人們搬到縣裡敬老院後的情況，兜兜轉轉是開不了口提起張堃，當張院長主動提起他時，石嬌嬌感到一陣狼狽。“都挺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他們還讓我管我們那幾個老人。”張院長咳嗽了一兩聲，說：“這還是多虧張先生出面！哎，許久沒通過電話了，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事業順不順利……”

通話結束之後，要乘的公交還沒有到，下班時同在站台等車的十幾個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場景看起來很是冷清。石嬌嬌抬腳將腳邊的一顆小石子踢進綠化帶里，咧咧嘴無奈地笑了笑，“果然不是我能打聽得到的啊……”石嬌嬌看了好幾眼聯繫列表裡王曦的名字，思來想去還是沒有打出去，正好這時公交車慢慢進站，石嬌嬌嘆了口氣收起了手機。

所有的事情都給一個似是而非的惱人開端，卻像約定好要折磨石嬌嬌一樣，全都沒有進展。石嬌嬌得不到張堃的確切消息，而最初提起這件事的高凌，再次面對石嬌嬌時已經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態。與此同時，郝醫生在外地的行程一再延長，蘇望遲遲得不到老六最近一次複查的結果；而老六從公婆家一回來，趕到鎮，和夏蕾一起忙於長假後的訂單，石嬌嬌暫時不想第三個人知道老六的情況，也找不到和她碰面的適當機會。

所有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懸在半空。

唐建宇按時回家了，看來他還是沒能趕出一兩天的課。石嬌嬌推開門時，沒看見像小炮彈一樣衝過來，又不靠近的咚咚，知道他回來了。石嬌嬌正在掛外套的時候，唐建宇腰圍着圍裙，從廚房迎到了玄關。兩人相視一笑，唐建宇神色頗有點愧疚，掩飾道：“冰箱都空了，一定沒有好好吃飯！”

桌子放着石嬌嬌一時興起買回來卻不好意思用的貓咪圖案情侶杯，裝滿淡黃的蜂蜜水，瓷白的內里和薄薄的淡黃檸檬片看起來賞心悅目。石嬌嬌捧起杯子，小心地呷了一口，倚在桌子轉身看着唐建宇，說：“媽媽天天叫我去吃飯，今天她沒給你打電話嗎？”唐建宇挑了挑眉毛，“等我回來再回家吃飯吧，還有你家，爸爸生日是不是要到了？”

“哎……”石嬌嬌下意識地嘆了口氣，見唐建宇面露疑惑，馬反應過來，強打精神說：“哪有，下下個月呢，跟你差不多時候，臘月里。”唐建宇一聽表情立刻舒展開來，“那完全趕得，我放心了！”石嬌嬌撅了撅嘴，悄聲說了句“獃子”，然後伸頭向著廚房，問：“煮的什麼好東西給我吃？”唐建宇眼睛彎彎的，叉腰說：“先不告訴你。”

唐建宇準備晚餐的時候，石嬌嬌把提前替他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到了客廳，趁他端菜出來的時候說：“你檢查一下，我第一次整理，怕漏了什麼。”唐建宇放好盤子，兩手撐着餐桌說：“好，先不急，吃完飯再說。”石嬌嬌已經把箱子放倒，邊打開邊說：“嗯，也行。你不是一會兒要先去和團隊碰頭嘛，怕時間不夠。”

這時唐建宇已經解下圍裙，拿了兩人的餐具出來，擺好之後走到蹲在行李箱前的石嬌嬌身邊，伸手捏住她削瘦的肩膀，柔聲說：“今晚不走，明早五點出發。”“啊？真的嗎？不是半夜凌晨的飛機嗎？”石嬌嬌仰頭看着唐建宇的臉，驚喜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懵懂，“這樣趕得及嗎，你們不是要先集合再辦手續的么？”

唐建宇笑了笑不說話，俯下身來，伸手把住石嬌嬌纖細的腰，把她提起來，又扭過她的身體，伸頭吻了吻妻子額頭有點涼的肌膚，說：“不礙事，我自己去機場。”“哎呀！”石嬌嬌沒等唐建宇反應過來，一下子跳出他的懷抱，跺着腳大叫，“咚咚！你是不是找打！”唐建宇循聲一看，被養得皮毛順滑的小狸花貓，趁主人不注意跳進了行李箱，擠在擺放整齊的衣物縫隙之間，表情認真地看着他們，小尾巴快意地搖來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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