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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下藥物後,趙雍,睡了幾個時辰,便被一場雷聲驚醒。夜深人靜,趙雍,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日,趙雍站在龍台高閣,看着腳下的邯鄲城,意氣風發的說道:“望族,寡人的千里江山,美嗎?”

司馬望族,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享受道:“君上,太美了。”

趙雍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道:“你願同寡人一起,守護這千里山河。”

“望族,誓死效忠君上,百死不悔。”

趙雍,用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心中充滿萬丈豪情,道:“寡人,不僅要守護千里山河,還要創造出一片千里山河,不,是萬里山河。”

“君上,有如此大志。望族自然不敢落後,定當追隨君上步伐,成為一名威震諸侯的將軍,替君上開疆拓土。”

“我們就一起建立功名,一起放蕩不羈,一起傲視諸侯。”趙雍單手握拳,面對着他。司馬望族怔了片刻,也伸出拳頭。兩隻稚嫩的小拳頭,碰在了一起。

這一生,他要做一名開疆拓土的賢君,而他,選擇做一名將軍,替君上守護萬里山河。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

......

“君上,您躲在後宮,一月有餘不理朝政。您知道宮外、宮內的大臣是怎麼說你的嗎?望族聽了,都為你感到羞愧。”

“他們是怎樣說寡人的,寡人不在乎。”趙雍,漠不關心地道:“寡人在乎的,是你心中的想法。”

“君上,您曾忘卻,那日你在龍台高閣立下的誓言嗎?”

“胸中之志,寡人片刻不曾忘卻。”

......

“君上,我去引開敵人。”

“不行,你這一去,就是送死。”

“我不去引開敵人,大家都只有死。”

“不可以。”

“你是一國之君,你的安危,關係著趙國的命運。我們都能死,唯獨你,不能死。”

“我不能死,你們都不能死。你們都是有為之身,為樹半寸功名,豈能去死。”

“我不能保全你們的性命。我有什麼資格,做為你們的國君。”

“君上,你沒有選擇。為了趙國,為了趙氏基業,就讓我去引開敵人。”

.....

隨着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那些年少輕狂的話,化為了一道雲煙,隨風消散。當年,那些豪情狀語,那些揮之不去的回憶。演變成了一道又一道鋒利的傷口,一刀一刀割着他的心。原來,人傷了,心會痛,眼淚也會落下來。

穆澗,聽侍寢的侍者說君上醒來,也不整理衣冠,命人備好美味走了進來,“君上,您餓了吧!起來吃點東西。”

趙雍,目視着他,沉默良久,方道:“望族,有音訊嗎?”

穆澗,咬了咬唇角,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屠都尉派出的人,正在尋找。有消息,我會第一個告知君上。”

趙雍眸色之中,滿是悲涼,“望族,無論是生,是死,一定要找他的。”

“君上,我們會找到司馬望族的。”

“你去,將肥義、李兌、公孫璞等人,給寡人叫來。”

“君上,太晚了,大臣們都睡了。有什麼事,還是明天再說吧!”

“不。”趙雍眼神複雜,道:“馬上去。”

“諾。”穆澗行禮,躬身退了下去。走出賬外,召來十幾名侍衛,將君上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侍衛領命,冒雨前行。

肥義得知君上遇刺,睡在卧榻之上,輾轉難眠。忽然,賬外來人,道:“大司馬,君上召見。”

肥義,換好衣服,跟着使者前往。李兌、龐武、公孫璞等人也來到趙君賬內,眾人皆不知君上深夜召見,所為何事,私下議論紛紛。

趙君帶着病體,從賬內後面走了出來。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趙雍一揮手,示意眾人坐下。

眾人見君上白日身體硬朗,幾個時辰不曾見着,整個人看上去得了一場大病似的。穆澗,站了出來,將林中遇刺的事情,完整的敘述了一遍。

眾人聞言大驚,竟然會有人行刺君上。

肥義,拱手道:“君上深夜將我等召集起來,想必是為了行刺一事。”

“正是。”

李兌,沉思良久道:“君上遇刺,事關重大。為了避免被包藏禍心的人加以利用,引發變故。還是莫要聲張的好。臣建議,最好息事寧人。”

“息事寧人。”穆澗神情激動,道:“侍衛長戰死,眾侍衛損傷大半。還有望族,下落不明。我們怎可讓刺客逍遙法外。”

“這件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公孫璞義憤填膺,道:“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行刺君上。”

“就是...就是。”屠都尉,神情激動,道:“若不查個水落石出,那些忠肝義膽的侍衛,不是白死了嗎?”

李兌,苦道:“君上,仇恨會迷失人的眼睛,請三思。”

“看着那些忠肝義膽的將士,用自己血肉之軀,誓死保護寡人。一名又一名的侍衛,倒在寡人的面前。他們的眼神,他們的神情。寡人,一刻也忘不了。”趙雍,神色萬分痛苦,道:“寡人的生,是他們用命,換來的。寡人活着,就要為那些忠肝義膽的將士,做一點事。寡人,顧全大局,選擇息事寧人。日後,寡人有何面目,面對那些死去的將士,還有他們的遺孀。”

“君上...”李兌,剛開口進言。

肥義,出聲道:“君上遇刺,是隱藏不住的。敵人,已經亮出了利刃。君上,什麼都不做,不但不能息事寧人,還會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李兌,駁道:“倘若這件事,被人利用,再加以放大,必定會搞得人心惶惶。稍有不慎,引發大的變故,動搖國本。豈不是賠了孩子,又沒有套着狼。”

肥義,苦思道:“不將此事查個清楚。君上,不但不能給死去的眾將士交代,日後也難取信天下。這些忠肝義膽之人,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君上。君上,不為他們做點事,以後還會有忠肝義膽的人嗎?”

“大司馬說的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屠彝,常年在行伍之中,懂得袍澤之情,他真害怕君上聽從了李兌的建議。當聽到肥義一番精闢的言論,他極力平靜自己紊亂的呼吸,“我們不能讓將士們的鮮血白流了。更不能讓他們,死不瞑目。”

“咳...咳”趙雍,重重咳嗽了兩聲。待得咳嗽聲好點,語調傷感道:“寡人活着,就不會讓他們白死。即使,這次真相會動搖國本,寡人也絕不退縮。”

“君上,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屠彝,抿了抿嘴,道:“抓獲的幾名刺客,他們全部都招了。”

“全部招供了。”公孫璞,撫摸着下顎,道:“屠都尉,從他們口中,可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屠彝,神情悲憤,道:“他們承認自己是趙寅的舊都,此次,密謀刺殺君上,是由一位銅面人和黑衣人聯合策劃。遺憾的是,他們都沒有見到真容。”

趙雍聽過趙寅二字,心中怒火中燒。沒想到,當初留給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今日,卻連累了太多的人丟掉性命。司馬望族,也不會下落不明。想到此處,趙雍的指尖,掐進肉里,血液流了出來。

“屠都尉,你說了半天,一點可取的價值都沒有。”公孫璞,嘆息道。

龐武,淡然道:“屠都尉的消息,還是有用的。至少,我們知道,這次策劃刺殺之人,是由銅面人和黑衣人聯合策劃的。還有,他們自稱是趙寅的舊都。”

屠彝,見有人幫着自己,應和道“就是,我就說嘛?折騰了兩個時辰,怎麼沒有半點價值的線索。”

肥義,搖了搖頭,道:“諸位,若是讓你們派人,刺殺君上。刺客失手被捕,你會怎麼辦。”

眾人皆驚,道:“大司馬,你胡說什麼,我們對君上之心,日月可鑒。”

“大司馬,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來。你是懷疑我們對君上的忠誠。”

眾人議論紛紛,皆說肥義不是。

“諸位,請聽我說。”肥義,面色柔和應對眾人的指責,“假如我是這次刺殺發動者。我招募的人,必是死士。刺殺前,我會先給刺客一筆豐厚的酬金。然後,承諾他們,成功後在付另一半。我再將他們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扣押起來。如果行動失敗,他們失手被擒。你們覺得,他們會選擇怎麼做。”

“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為威脅。倘若行動失敗,失手被擒。他們只有一種選擇...死。”屠彝,恍然之中明白過來,道:“大司馬,經你一說,我覺得此事有很多蹊蹺。我們抓捕這些人,也沒費多大力氣。對他們什麼刑都沒用上,全部都招了。他們使用的兵器,還有...簡直是太多了。我竟然一怒,險些把這些事情,都給忽略了。”

公孫璞眼睛雪亮,道:“我明白了,他們是對手刻意留下來給我們的,其目的就是為了指向趙寅舊部。進而,引起我們之間的內鬥,消耗國力。對方好會算計,其用心之惡毒,差點我們都走進了對方設下的陷阱。”

穆澗,疑道:“人都是怕死的。他們為了保命,選擇說實話呢?”

屠彝、公孫璞和龐武等人,齊聲道:“絕無可能。”

趙雍,盯着他們的眼睛,問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我輩乎。”

公孫璞和龐武看着屠彝,點了點頭。

屠彝,道:“君上有所不知,這些刺客,過的日子都是刀口上的。他們對於生死,早已經置之度外。這些人,一旦失手,只會選擇自盡,進而維護最後的尊嚴。對於他們來說,死於敵人之手,並不可恥。可恥的是,苟且的活着。”

趙雍,點了點頭。對於不怕死的人,怎會做出背叛之事。

“從種種痕迹表明,這些人被抓,是對方有意留下來的。”肥義,頓了頓,道:“其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們引進一個錯誤的方向。然後,我們做出錯誤的判斷,引發內鬥,消耗我們的國力。臣,以性命擔保,刺客絕不會是趙寅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