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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凈抿抿唇,怎麼辦呢?

不可能真守着這三個人到天亮,陪着喂蚊子吧?雖然她這身子是十六七歲沒錯,可她的心理年齡可遠遠不止,老人家熬不得夜...

對,差點把那個忘了。在玉瓶特意為她縫製的隨身布袋裡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個綠色小瓷瓶來。是它了,綠色是薄荷...

拔掉瓶塞,薄荷香沁出,怡人心神。在三人鼻下各晃了一下,三人漸漸蘇醒過來。

“姑娘...”玉瓶先開口說話,聲音里還有些顫抖。

“行了行了,別怕,這不是有我在嘛。”池凈敷衍地哄着。

何必方與楚家在一旁煞白着臉不語。其實,還是有點兒暈,但不知池姑娘給自己聞了些什麼,想暈也暈不過去了...

“看在你們身子都那麼虛的份上,我就長話短說吧。”要不是話沒說完,她還真不管他們了,就帶着玉瓶回去就行。

身子都那麼虛...何必方與楚家臉色一青。

“楚公子。”池凈喚道,心中千轉百回。楚家與何必方不一樣,何必方沒有棲身之處,所以她可以輕易地將他拐走。而楚家有家,雖然貧窮了些,但也不是無處可去。要怎麼說服他?池凈一時沒有主意,乾脆直接問:“你要不要跟我走?”

“跟你走?走哪?”楚家有些不明所以,難道這就是她們守在這裡的原因?

“唔,我說的跟我走的意思是,以後跟着我混...呃,我是說到我那裡去幫忙。”跟着我混,跟着我把皇帝干翻,然後農奴翻身把歌唱?可不能這樣,這樣說會把人全嚇跑的。

“哦?”楚家一聽,來了興趣。“池姑娘是做什麼營生?賣棺木的還是接死人殯葬活兒的?”

“...”這話,池凈忽然發現自己沒法接。

...

倒是玉瓶緩過氣兒來了,聽到這裡忍不住罵道:“呸,你才是接死人活兒的...”

“噢。”楚家一臉恍然大悟地道,“賣棺木的啊?那找我就對了。我雖然只是個抬棺的,但要是說起這棺木質地,我可不比棺材鋪里的掌柜懂得少...”

這些話題何必方插不進來,只是心裡越來越感覺瘮人。他們三人是剛醒過來腦子不清楚也就罷了,池姑娘腦子清楚得很,他們幾人就這麼蹲在鄭大爺父子的墳地旁邊聊棺木...

難道不是該換個地方細聊?

玉瓶一聽,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大吼一聲:“說什麼呢,你才賣棺木!”

楚家深感委屈:“不賣棺木,也不接死人殯葬活兒,那找我做什麼呀?”

“我們姑娘是開酒樓的!”玉瓶自豪地揚起下巴道。在京城和固城,姑娘的無華樓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跟死人白事什麼的完全扯不上邊好嗎!

“開酒樓?”想起那桌豆腐宴,楚家眼神一亮,咽了咽口水,但很快又垮成了苦瓜臉:“你讓我幫忙抬棺木還行,我去了酒樓我能做些什麼?”

“我並不需要你做些什麼。”池凈接過話來,朝玉瓶安撫式地笑了笑。

“姑娘意思是讓我什麼都不幹,白吃白喝白住?”天底下真有這麼大隻青蛙隨街跳嗎?搞半天這姑娘是個傻的?自己也是個傻的,還認真地討論那麼久。

“是真的。”池凈又道。“平時不需要你做什麼,忙起來的話幫忙着剁剁肉也可以,按你現在抬棺的工錢十倍來算,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

玉瓶不知道池凈有什麼打算,但她向來盲目地支持池凈的任何決定,所以沒有說什麼。而何必方也並不覺得池凈提出的奇怪的待遇有什麼不妥,只因為他知道她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因為她跟自己也這麼說過。

“什麼條件?”看起來這姑娘是認真的,否則怎會連何必方也見怪不怪的模樣。真能信嗎?楚家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

“唯一的條件就是,我不會勉強你們做傷天害理與違背自己心意的事,但如果我有事需要你們幫我去辦,你們得儘力幫我完成。”池凈道,相信他們也能理解何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姑娘你這是看中我什麼...”這樣說好像有些不妥,但楚家想不出還有什麼更貼切的問法。

“你的身手敏捷靈活,力氣夠大,而且你擅長偽裝。當然你還有一些其他的優勢,到時你會知道的。”池凈適可而止,小小賣了個關子。

“一定要跟着你走嗎?”這誘惑不可謂不大,畢竟十倍的工錢,可以多養活好幾個孤苦伶仃的孩子了...

“我並不是打算要困住你。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在北縣若有放不下的牽掛,你就在北縣等候我差遣也行。若你打算跟我去京城,每月託人帶銀子回北縣也可以。”不但薪資待遇優渥,且事少錢多離家近...池凈自認絕對是整個東離最好的東家了!不,她其實更像個獵頭。

但是,楚家這樣的人值得。

真的不像是在開玩笑啊...楚家心裡有些慌,如果明天一覺醒來,一切都是一場夢,怎麼辦?

“看來我們都先回去歇息吧,你考慮一晚上,明天答覆我。何必方知道你住在哪,我們明天會去找你。”池凈看出了他心裡所想,決定給他一晚上時間好好消化消化。

雖然她覺得他是一定會答應的。

...

往天上月亮看去,意外地發現竟快要進入子時了。他們竟在這荒山野外呆了那麼久...

打了個激靈,幾人趕緊互道了別,各回各家。

新墳終於恢復了寧靜,風輕輕地吹過榕樹,榕樹葉子又輕輕地響了起來。斑駁的月色映在墳的碑上,風漸漸地變得強勁起來,伴隨着不知何處傳來的悠遠的笛聲,像地下的長眠者在低低囈語。

風越來越凜冽,吹得旁邊的幾座老墳上的野草都有了幾分瑟縮之姿。兩隻老鼠從眾墳中奔竄而過,經過那兩座新墳之時竟像被人粘住了腳般,小如綠豆的眼茫茫地似是突然找不到回鼠洞的路,連“吱吱”聲也叫不出來。

似乎停留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眨眼的瞬間。兩隻老鼠發現自己突然又能走動了,抖了抖身子,趕緊逃命似地離開這散發著衝天屍煞之氣的怪墳。

它們走後,月亮又斜了一些,沒有了榕樹葉子的遮擋,月色將那兩座新墳的其中一座照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