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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以為,應儘快派遣官員前往北縣賑災。”進言的是朝中左都御史,反正這個時候這樣說絕對沒錯。

“皇上,臣以為,應儘快將戶部尚書之缺補上。”緊跟着發言的是監察御史,前尚書大人已經下了天牢,將現任戶部侍郎提上去的可能性極大,而戶部侍郎是他的人...

“皇上,臣以為應先查明水災原因,以免殃及池魚。”像北縣這樣百年無水患的地方都會突然被大水淹沒,北縣離京城不過兩個多時辰路程,雖然所處地勢不一樣,但總要防範於未然。

“皇上,臣以為此事應問罪欽天監。”刑部尚書上前一步道。觀察天象、修訂曆法,或天子大婚、選陵寢、擇吉日等皆屬欽天監職責所在,其中最重要的是觀天象這一項,如有變異則須立呈奏疏密報皇上。

而這北縣洪水來勢之猛,他們凡夫俗子無法預測也就罷了,欽天監眾人也無法察覺出變異來么?呵,那可真是無能。恕他直言,真連一些民間術士都比不上了。

當然,他此時點出這個來也是為聖上分憂,絕不會是因為自己跟欽天監監正有私人恩怨。

“皇上明鑒,此次天災實屬蹊蹺,天象並無任何徵兆...”委屈的辯解聲立馬響起,此事牽連甚大,是以欽天監監正當然也破例上了朝。

“統統都給朕閉嘴!”凌紫年正頭疼着,聽着這些形同廢話般的爭論,當下便心煩意亂地吼道。

前往北縣賑災的人員早已派出,但災情比想象中嚴重,當地官員幾乎全員下落不明,無法造冊。因不明實況,所帶去的賑災糧食遠遠不夠,加上雨量極大,處處浮屍,要救被困水中的百姓更是難上加難...

水災與旱災不一樣,若是旱災的情況下還能開倉放糧,水災則絕不可能,只因儲備的糧倉已被洪水淹沒...

所以這幾日來,賑災之事舉步維艱,成效甚微。

“傳朕旨意,原戶部侍郎提為戶部尚書,原戶部侍郎之職由原戶部郎中替補,原戶部郎中之職待定,須儘快將災情造冊呈上。將與北縣鄰縣的知府與一干縣令等調令過去幫忙,再加派人手,增添物資,速速前往。另外,打撈罹難者屍體這一項也刻不容緩,以慰災民。退朝。”

下了一連串指示,其他沒想到的,想到再議。凌紫年臉黑如墨地下了朝。

原戶部尚書仍收押天牢中,如今在未查明他在朝中有沒有共黨的情況下,他連提個侍郎都要思前想後。

該死的戶部尚書,該死的舞貴妃,該死的天災,該死的北縣,該死的一團亂。

...

回到寢殿,來回踱步了片刻,凌紫年在衛公公耳邊低語了幾句。衛公公神情一變,但深知這位帝王性格是勸不得的,只好為難地退了下去準備他所要的東西。

不久,皇宮側門走出了兩位男子,其中一位衣料講究,氣質不凡,身上自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儀。而另一位則年老了些,開口說話時尖聲細氣,近看着還有些脂粉氣。

兩人出了側門便上了一輛外觀裝飾看起來有些樸素的馬車,馬夫微微地點了點頭,喚了聲“紫爺”,便緩慢地往城外駛去。

一直來到了城外不遠處的一個道觀中,兩人卻並不往道觀里走,反而繞過了道觀前門,來到了道觀的後山處。

後山並不大。二人走到一處與其他並無異樣的山壁,凌紫年往其中一塊石頭按了按,山壁便打開了一個洞。洞口能容兩人同時通過,但凌紫年使了使眼色,衛公公應了聲“喳”,便守在了洞口。

凌紫年走了進去後,石壁門再次合上且沒有留下半點縫隙,無人能發現這裡面別有洞天。

輕車熟路地走進洞里深處,洞內很簡陋,只有一張石床與一張石桌,石桌中放着一個茶壺與幾個茶杯,但他知道洞內是沒有茶葉的。

這個山洞一眼便可凈收眼底,石床是一整塊大石頭打磨成,石桌下更是空蕩無一人。

“崔更,你給朕出來!”凌紫年擅自在石桌中坐了下來,喊了一聲。

沒有動靜,但他沒有着急,只靜靜地把玩着茶杯等候着。不過一盞茶功夫,洞內其中一面石壁打開,走出一人來。

“呵呵呵,皇上大駕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那人身形有些胖,眼睛狹長而細,笑起來時更是眯得只剩下一條縫。但他又似乎天生便是愛笑的無憂無慮之人,只見他笑聲不停地走了過來,恭敬地拱起手對凌紫年行了個禮。

凌紫年冷冷一笑:“崔更,朕還以為你心虛,躲起來不敢面對朕呢。”

“呵呵呵,世上早已無崔更,貧道道號虛通也。皇上此話怎講?”胖道士——虛通笑道。

...

“朕不管你崔更也好,虛通也罷。你給朕老實交代,北縣的水災是不是你搞的鬼?”天象不顯,又來得如此突然,他很難不懷疑到他頭上。

“呵呵,皇上這是錯怪貧道了。貧道搞出一場水災來,於貧道何益?”虛通笑着否認道。

“別在朕面前裝瘋扮傻,朕雖與你只見過寥寥可數幾次,但朕可十分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凌紫年並不買他的賬,在他的眼裡,這就是一條整天披着道士黃袍的野獸!

“呵呵。皇上此話可真傷透了貧道的心。”虛通笑道,神情里卻無半絲悲傷。

“總之你給朕聽着,如真不是你搞鬼便罷了,若讓朕查出你參與的證據,可別怪朕到時翻臉不認人!”凌紫年冷冷地道,站了起來就要離去。

“皇上。”

身後虛通笑着輕喚了一聲。“同在一條船上,皇上說這話,也不怕傷了你我二人這些年的情分?”

“情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背後做了多少有損朕聲譽的事,朕不殺你,已是開恩。”他冷哼一聲,這道士真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任他擺布的皇子?

如今他是東離之主,他的父皇也早已死去,他不需要再處心積慮想着要登上皇位——他已在龍椅上。

“是嗎?不知那位五王爺若是知道,用蠱術害他的正是他的親兄長——皇上您,不知做何感想?”虛通拿起石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

凌紫年眸色一沉,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