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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還躺在那裡,除了他沒有其他人,我很害怕他的模樣,所以我趕緊放下衣服,就走出了這個房門,沒有異常。”

梅兒慢慢地說道。

“梅兒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其他人進來嗎?那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了?”蘭兒看到四小姐眉眼顰蹙的樣子,忍不住再追問一遍。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還躺在那裡…”梅兒說。

“好了,沒事了。或許被人救走了罷。”顧雨盼鬱郁地開口打斷道,“我只是擔心他的傷得不到及時救治…”

手腳都被挑斷了,不可能自己走出去的。

“可是為什麼要偷偷地把人帶走呢,跟我們說一聲,我們又不會扣着人不放…”蘭兒只覺得替四小姐不值。

明明人是四小姐救的…

“但願菩薩保佑他沒事吧。”顧雨盼道,眉宇間仍是濃得化不開的擔憂。

池凈將藍以墨腿上與乾涸的血黏連在一起的布料一把撕了下來,藍以墨哪怕在昏迷中也不禁痛得抽搐了幾下。玉瓶拿着溫熱的濕毛巾幫忙處理着,眼裡也是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畜牲!他還是個孩子啊!”玉瓶氣憤地喊道,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因此變得粗魯。

“玉瓶,你去藥鋪子里抓些補氣血的葯回來。”相比起玉瓶的憤怒,池凈反而一臉平靜,淡然得不像平時的她。

這沒什麼好生氣的。弱肉強食,再正常不過。以往是她心思混沌,很多事情沒有考慮周祥。

以後不會了。

擁有錢財與權勢才能稱之為強者,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抓藥?不是該請大夫么?”玉瓶直覺地反問,又看看以墨的手和腳…斷了啊…大夫來了會有用嗎?

“不用請大夫,你快去吧。”池凈頭也不抬,繼續拿出上次曾給藍以墨用過的花香味液體,撒在他四肢的傷口上。

除非華佗在世吧…

心下黯然。或者因為池凈一直把藍以墨作為普通人對待,而她也不知不覺用着平常心去看待。經過這些時日的朝夕相處,她早發現藍以墨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罷了,根本不會什麼妖術,更別說給人帶來霉運了。除了外貌異於常人,其他的都跟她們是沒有區別的。

可是姑娘知道,她也知道,外面的人知道么?即便是她,最開始也是把藍以墨當妖物看待的。

又看了看池凈臉上的舊疤,暗暗在心裡嘆氣。都是命苦的人兒…

應了一聲,玉瓶便快步往最近的藥鋪子走去。

玉瓶出去以後,池凈疾步走回自己的房內,從暗格里拿出除紅色白色以外的第三個瓶子——一個通體漆黑如墨的黑色小瓶子。

她把黑色瓶子里的東西灑在藍以墨的傷口處。

“…那天,我出去給姑娘買糕點…”

“老闆看到我的模樣,被嚇哭了…”

“我說要買綠豆糕…我家姑娘最喜歡吃他那裡的綠豆糕…姑娘生病了…”

“我不是妖怪…我告訴老闆…只是生病了…才會長成這樣…”

“而且我有錢…我可以用雙倍價錢買一份綠豆糕…”

“老闆沒有說話…”

“我便說三倍價錢也可以…”

聽到這裡,玉瓶神情有些古怪。怎麼這花錢的風格有些熟悉?

“老闆還是哭,說讓我隨便拿,不收錢,讓我趕緊走…”

“…無功不受祿…我是去買東西不是去搶東西…姑娘若是知道我搶東西…會不高興的…”

“我給了老闆一百文錢,老闆才幫我把綠豆糕包起來…”

藍以墨語速很慢,事無巨細地回憶,說到這裡還驕傲地笑了笑,扯動了嘴角的傷口,“嘶”地裂開了嘴。

一百文——玉瓶知道此時不是該心疼錢的時候,繼續耐心聽下去。

正因為他跑康寧街去了,所以她和玉瓶在附近的街才問不出他的蹤跡來。池凈點點頭,示意他接着往下說。

“…回來的時候我被人劫持走了…”

“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他們把我的頭蒙上了…”

“有三個男人…力氣很大…把我帶到一個很安靜的地方…”

“把我打暈了…”

醒來後就看到凈姑娘,發現手腳動彈不得,再後來,姑娘把他帶回來了。

“你被打暈後…沒有聽到女子的聲音?”池凈只問了這個問題。

“沒有…”藍以墨又細細地回想了一下,忽地一個被他忽略的事情依稀跳了出來。“…暈了之後手腳好痛…痛醒了…我看到有一點光閃過…”

“什麼樣的光?”池凈皺眉,注意到藍以墨描述的是一點光,不是一道光。

“有一隻手,手上閃過的一點光…其他的…以墨真的不記得了…”藍以墨吃力地搖頭道,精神有些不濟。

“嗯,你先好好休息吧。”池凈頷首道。

“玉瓶,你怎麼看?”

走出藍以墨的房間,池凈一時沒有頭緒,問道。

“姑娘,一百文買一份綠豆糕,太貴了。”玉瓶不假思索地回道。

“…”池凈睜大了雙眼瞪着玉瓶。

“啊…”玉瓶這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瞬間臉蛋爆紅。不過既然話已開了頭,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

她從懷裡掏出貼身放着日夜不敢離身的被體溫捂得溫熱的銀票遞出來:“姑娘,這個…我承受不起,自從姑娘給了我和以墨,我們這幾日是寢食難安。請姑娘收回去吧。”

池凈一看,正是那天她隨手扔給她的一千兩銀票。

“這…很多麼?”池凈沒有接過來。

很多麼?玉瓶快急哭了,分不清是因為姑娘不接,還是因為姑娘此番視錢財如糞土的作為。

“姑娘可知,當下尋常人家一年吃喝用度不過十兩銀子左右?即便是小戶人家一年花費也不超過三十兩。”玉瓶心知姑娘對物價很不上心,藉著這機會一一道出。

“就好比以墨買的綠豆糕,市價是二十五文錢左右一份,一份為半斤…”

“又好比姑娘之前做的牌匾…根本不需五兩銀子,哪怕用上最好的匠工與木料都不需要五兩啊…”

池凈掏了掏耳朵,依然沒有接過玉瓶手裡的銀票,越過她一邊沉思着往前走。

玉瓶也不敢再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只得跟着她一路走一路碎碎念着當前物價如何如何,多少銀子能買什麼樣的貨品。

嗯,以後要做生意就讓玉瓶管賬吧。

她可以肯定藍以墨是因為買綠豆糕時出手大方財露了白才被人盯上,只是這種人通常為財不為命,最多打暈,不會利刃傷人。

藍以墨看到的一點光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