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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水墨衫男子一直跟着自己。

真煩。這樣她還怎麼去找官兵要東西?池凈心下極為不滿,但腳長在他身上,他要往哪走是他的事,她也無可奈何...

一籌莫展地走着走着,眼看就要走到那賣饅頭的官兵處了,此時恰好無人,是最方便她催眠的時機。

再不甩掉後面這塊狗皮膏藥可就白跑出來一趟了!池凈四處張望,竟發現與那官兵百步開外竟是一片小樹林。

小樹林...

池凈垂了垂視線,裝作不知道身後有人跟蹤,放慢了腳步往那片小樹林走去。走到小樹林的第一棵樹的時候,她假裝自己有點頭暈,腳下一個打滑,扶住了那第一棵樹。

又裝着低頭在揉着太陽穴,偷偷瞄見身後的男子果然加快了腳步要走過來察看她怎麼回事。池凈陰險地一笑,手裡的東西趁機按在樹上,隨後放開那棵樹,看似腳步虛浮地走進了小樹林里。

“一個孤身女子,怎麼往那麼偏僻的地方走去?就因為武功高強,就不怕危險了嘛?”水墨衫公子為難地撩了撩自己的頭髮,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她會不會以為自己追到林子里是不懷好意圖謀不軌?

可是他真的不想把她跟丟了,不想回到客棧里無所事事的,每天不是去看下饅頭漲價漲到幾兩銀子,就是去看下青樓里的女子降價降到幾文錢,這真的很無聊啊!

好吧,他就跟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了…誰讓他是俠骨柔腸的正人君子,他擔心她在林子里會遇上危險,所以才跟過去的,嗯,對!

必要時,他一定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醞釀了足夠多的信心,他下定了決心往木林里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情了?他這是在哪裡?

水墨衫公子用力揮了揮手,想揮走眼前這片白茫茫的大霧。

他明明跟着那姑娘走進了這木林里,怎麼才一踏進來,眼前就看不到任何東西,只餘下一片遮擋了視線的濃霧。

這片林子怎麼那麼古怪?明明不是起霧的天氣啊!

“姑娘?姑娘?你在哪兒?你還好嗎?”

他大喊了幾聲,邊摸索着往前走,然而他越走越感到蹊蹺,越走越覺得四周靜得可怕!

他走過來的時候,小樹林外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三三兩兩在交談的官兵,怎麼現在半點聲音都聽不到了?

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他,在小樹林里的他。

大白天的,難道他遇上人們常說的鬼打牆了?

遇上鬼打牆也不怕,不怕!他自我安慰着,他還記得他的小師妹教過他怎麼破解鬼打牆…

“師兄,你要記得了,俗稱的鬼打牆其實是那些天地間看不見的邪祟們仗着自身邪氣,有意無意地布下的陣。”

“你若能破陣出來,他們便再也奈何不了你。但你若不能出來,又無人為你破陣的話,你便會猶如誤入迷宮,就算你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你走個三五七年都未必能走出來。”

小師妹如是道。

他也還記得當時他是這麼問的:“那如果我死在裡面,這些邪祟之氣便會自行散去,陣法便可自動破了么?”

“笨蛋!”比他矮了一個頭的小師妹突然抬起手狠狠地問候了他的額頭。

“哎喲,師妹你幹嘛打我!”他委屈地捂着額頭,師父不是說了嗎,不懂就要問啊!他不恥下問,向資歷尚淺的小師妹提出疑問,小師妹怎麼又罵他又打他?

“師兄,我打你是為了你好,只有知道痛了,才能記得深。你以為我的手不痛啊?你的頭硬得跟石頭一樣!你看我的手都紅了!”小師妹叉着腰兇巴巴地說,突然又把手放下來不停地呵着氣呼着手,還把泛紅的手指關節給他看。

“喔,對不起,小師妹。”他愧疚地低頭道歉,都是他不好,頭骨長得那麼硬,連師父也常說他的頭硬得跟占卜時用的龜殼似的,敲起來很硌手。

“嗯,沒關係,我們是師兄妹嘛,師兄妹哪有隔夜仇的。我原諒你啦。”小師妹活脫脫像個小老頭似的說道。

因為在一干徒弟里小師妹資質最高,所以師父向來是最疼小師妹的,不管什麼場合都會把小師妹帶在身邊。

以至於小師妹把師父身上不好的脾性和習慣學了個十足。

“小師妹,你真好。那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小師妹不怪他,他嘻嘻一笑,又回到先前的問題上。

“就算你死了,陣法也不會破。沒有人干擾的情況下,它會一直在那裡,直到你變成白骨一具,直到下一批人進入這個陣…總之,它就像一個陷阱,要把所有闖進去的獵物困住,至死方休。”小師妹道。

“啊,好可怕!”他咋得臉煞白煞白地,“那小師妹你快告訴我,怎麼破這個鬼打牆?”

“用你的童子尿啊可以破這個鬼打牆陣法啊,師兄你該不會不是童子了吧?”小師妹邊說,邊像看什麼髒東西似的地瞄了他的下半身一眼。

他心裡一涼忙夾緊了雙腿,還忍不住爆紅了臉:“小師妹你說什麼!我…我…我當然還是童子!”

小師妹年紀比自己還小上兩歲,到底是跟誰學來的這種痞話!

“總之師兄你記住了,成親之前千萬不要去‘開葷’呀,潔身如玉是能救你一命的。”小師妹又叮囑道。

“唔…不能吃肉啊?”他為難地撇了撇嘴,可是他每頓可少不得肉啊。

“嘖嘖嘖,師兄,‘開葷’的意思是去青樓找女子睡覺覺。”小師妹又鄙夷地瞄了他的下半身一眼,比之前態度更嫌棄了。

“師妹你…你…你…你怎麼這樣!”他本就沒褪色的大紅臉再次充血,這下連眼都紅了起來。

“唉,朽木不可雕也。”小師妹學着師父的模樣對他搖了搖頭,捋了捋下巴上那不存在的鬍子,把手負在背後徐徐走開。

其實他比較喜歡小師妹這般年少老成的模樣,他覺得小師妹好厲害,像師父一樣無所不能。在該隱忍的時候懂得隱忍,在張狂的時候又絕不會收着自己的利爪。

而且,每當她被惹毛了變得潑辣起來的時候,他就覺得師妹好可怕!

從那遙遠的記憶里回到現實,眼前還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扯起一抹苦澀的笑,小師妹啊小師妹,果然是越痛,記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