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你妹?
“我有很多個妹妹,我說過哪個?”石蒼朮不懂池凈怎麼突然提起自己那些數不清的妹妹,她怎麼突然對自己妹妹有興趣?
他多年前提過自己的妹妹嗎?提的是哪位?怎麼他半點印象都沒有。小師妹果然還是記憶力超群,過目不忘啊!
好崇拜,嘻。
“你妹...”池凈無語問青天,只覺頭有些疼,不知是被石蒼朮氣的,還是不勝酒力。
一定是後者,一定是。
“我跟她們都不是很親近,我有個妹妹才十三歲,小小年紀整天勾心鬥角的,我覺得她們都沒有你好。”如果可以讓他選擇,他肯定選小師妹當自己的妹妹啊。
若小師妹是他同胞妹妹,他在其他師兄面前可就長臉了,以往切磋武藝時也不會下手那麼狠。
“你真的是明月國的皇帝?”池凈仍是半信半疑,但心知石頭師兄對她從不說謊,起碼以前從沒有騙過她。再說了...騙她也沒好處啊!
“如假包換。”石蒼朮將每根手指放進嘴裡吮了吮,意猶未盡,甚至有點想舔盤子的衝動——這辣條怎麼好吃成這副德行呀。
宮裡的那批御廚該換了。
“那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池凈怨念了,她自以為最親近的師兄,卻瞞着自己這麼大的事,任誰也不會高興。
“以前,以前...以前我找不到你呀..我當年是被父王送上山拜師的,父王千叮萬囑我讓我別透露自己身份。是以我才到了奇門山兩個月,就把自己是個皇子的事給徹底忘了。而且我是兩年前才登基的。”他解釋道。
石蒼朮對她突然的冷淡和責怪並不介意,相反地心裡還有些小開心。他還記得好多年前小師妹也不喜歡自己親近的人對她有所隱瞞,但很矛盾地又從不準別人過問她的事情。
小師妹如今也是這樣,一點也沒變嘛。
“呃...哦。”池凈尷尬地低頭喝酒。也是,當年石頭師兄才七歲,當什麼皇帝...
“小師妹,你想當公主嗎?不如我回明月後冊封你為公主吧?”石蒼朮道,並且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既然上天安排讓他先找到了小師妹,他乾脆先把小師妹拐回明月去,只要小師妹在明月長居下來,明月就是她的家。這樣一來,其他的師兄就不會跟他來搶小師妹了!
他神情激動起來,一直以來他都要跟他們幾個搶着寵小師妹,現在總算他排第一了...
“公主?什麼公主?”池凈一時沒聽懂,不解地反問道,抬手給自己的酒杯又滿上。
“唔,什麼公主嘛...讓我想想...”石蒼朮興緻勃勃地開始想起公主封號來。小師妹在他們心裡一直就是一塊無暇美玉,純如白雪般的存在,不如...他殷切地轉身來看着池凈。
“就封你為“白雪公主”,你覺得怎麼樣?”
“噗——”池凈一口老酒噴在石蒼朮臉上。
...
二人一月共飲,直飲至丑時三刻,才分別回房歇息。
回到房內,石蒼朮磨了墨,取出一張特製的紙條。“各師兄,告訴你們一個重大消息。”
停筆,想起這些年來,為了尋找小師妹他們幾乎將六國都翻了過來...現在小師妹回來了...
他臉上泛起一個溫柔且滿足的笑。許多年來,今日是他最高興的一天,要知道就連登基的那天他心內也是沒有什麼波瀾。這一刻,他迫不及待要與師兄們分享。
雖然小師妹說現在無法抽身,要籌划著怎麼謀反的事——雖然他明月國沒有東離國兵強馬壯,但他真不覺得拿下東離國是件難事,只要那個人不阻止的話...
想起那個看不透的人,石蒼朮有些擔憂。但他一國之君的身份又不能時刻在小師妹身邊替她擋去一切,這可如何是好。
不如這皇帝不當了吧,石蒼朮厭煩地撇了撇嘴,回到奇門山上,如當年一般與世隔絕無憂無慮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可是將來若她在明月國被人欺侮沒人撐腰怎麼辦?如果他不當皇帝,那小師妹就不再是公主,雖然她現在也不答應當明月國的公主,她說打死也不要被人稱做白雪公主。
小師妹到底是不想當公主,還是不想當白雪公主?
石蒼朮覺得自己被自己繞暈了,他這腦子就是蠢...算了,直接告訴師兄們,師兄們想出來的辦法一定十全十美!
“我找到小師妹了。”他將所有顧慮拋在一旁,再次自言自語道,只覺心內的歡喜要溢了出來。這個夜晚與往常一般靜謐無聲,但他心知與往常不一樣。找到小師妹了...他一邊念道一邊下筆...
最後,走到窗邊吹了個短哨,一隻鴿子出現在他的窗邊。他伸出手臂,作出邀請的姿勢。鴿子遲疑了一下,飛到他的手臂上站立着,受寵若驚地望着他。
他含笑地撫了撫鴿子的頭,只覺得在這迷人的月色下,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半眼的小鴿子此刻竟如此可愛。
將紙條捲成小卷綁在鴿子腿上,他輕輕地放它放飛。
師兄們,好夢。小師妹,好夢。小鴿子,好夢。
...
榕樹邊,新墳。
這個夜晚與往常一樣靜謐無聲,但也與往常不一樣。
今晚的月亮特別特別亮,行走在夜間的人甚至不需要提着燈籠,但能將眼前的路看得一清二楚。
月光如往日一般打在那兩座新墳上,往日經過的那兩隻小老鼠爬到新墳附近時,明顯身子瑟縮了一下,感覺到那墳傳出來的煞氣比往日又強了一些。
明天得繞道走了...其中一隻小老鼠“吱”了一聲,似與同伴商量着。
“吱。”另一小老鼠也贊同地回了一句。
正在此時,墳內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那聲音有些沉悶,像從地底下傳來,像是從一個密封的空間里發出,像是有人在用力捶打着厚實的木板,更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無風。那些隱匿於草叢間的數百支蛐蛐,本應悠長的顫音突然顯得尖銳而急促起來。同時,新墳墳頭上的細泥像被震落般掉了下來,白色的壓墓紙飄了起來。
墳前以一截木頭為碑,壓墓紙飄起來的同時木碑便倒了下來。
而倒在地上的木碑上,銀白月光照耀下,上頭潦草的字跡此刻像張開了獠牙,只見上面題字曰:鄭喜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