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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排與眾不同的兵士臉上縈繞着陣陣死氣,嘴唇紫黑,身上雖然沒有傷口,但同樣也沒有半點血色。

他們緊閉着雙眼低垂着頭整齊劃一地站着,像在等候指令。

這一批兵士約有一百人——不,不對,他們不是人。池凈猜,在虛通的營帳之下必定臨時挖了一間地下室以供其養屍,派了重兵把守,就為了此時的突然亮相,意圖打他們無華軍一個防不勝防。

虛通無聲地一笑。

呵,聰明的小姑娘。你現在才猜到又有何用?眾目睽睽之下,你敢用你的血破我的行屍陣么?他用了自己的血親自養的屍,比上回北縣那些輕易被放倒的,脆弱又沒用的腐屍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他這回所練出來的兵,以一敵百輕而易舉,是一支沒有弱點的不敗之軍!

虛通輕輕將手指按在笛孔上,隨着笛聲輕緩地響起,那些屍兵們像是被打開了身上的哪個機關般,瞬間抬起頭來,同時齊齊睜開了雙眼。

笛聲從他們的耳朵鑽進去,直達靈魂——殺!殺!殺!

一百名士兵同時邁出第一步,步子有些遲鈍,但目標明確,堅定不移。

第二步,第三步…

看着這些奇怪的兵赤手空拳地往這邊走來,萬晟率先下令命gōngnǔ手放箭。

他心知這些人不簡單,但下一刻他仍是被嚇了一跳——這些東離兵竟射不死!不僅射不死,他們射出的箭射在這些東離兵身上都像射在了一塊堅硬無比的盾上,根本傷不了分毫!

“怎麼會這樣?”萬晟失聲道,下意識朝池凈看去。

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然而池凈的腦子卻驟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該順時針,還是逆時針思考。

這些屍兵並非北縣裡的那些血淋淋,腐臭通天的行屍走肉。

如果說北縣那些一刀一個,切下頭顱或插中心臟便可以阻止他們再度爬起來的腐屍們是1.0,那麼眼前上線的這批加強版喪屍便是2.0了。

方才她也看到了,尖銳的箭頭刺傷不了他們,有好幾支箭甚至射中了其中一些屍兵的心臟,可是屍兵們仍然毫髮無損!

這是銅屍!刀槍不入的銅屍!

很好!虛通,你可真看得起我!

現在製作血丸子根本來不及,更別提眼前有百名左右的屍兵,要立馬製作出一百顆血丸分別塞到這些屍兵嘴裡,談何容易!

唯有再試試其他方法了!

池凈冷然道:“試着砍下他們的頭。”

既然箭傷不了,那就試試刀吧!

在戰場上,首當其衝的人多數是炮灰,但牛軻廉必定是個例外。

他扛起隨身大刀,騎着他的老馬羌笛,“駕!”

“牛大哥!如果砍不下他們的頭,就刺他們的眼!”池凈遠遠地又加了一句。

對,銅屍的弱點一般都在眼睛,錯不了的!

牛軻廉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

大名羌笛,小名野鶴的這匹老馬今日似乎有心在池凈面前好好表現表現,好讓她看看自己在戰場上英勇的老當益壯的身姿,證明自己還大有用途,因此跑得格外快。

可當它駝着牛軻廉,來到屍兵們前方几步開外之時,聞到那衝天的屍氣,剎那間渾身一震,發出驚恐的一聲嘶吼,硬生生給自己加了一場“懸崖勒馬”的戲。

從未見過愛馬如此模樣的牛軻廉不明所以,伸手輕輕拍了拍它的頭稍作撫慰,正要策馬繼續向前,羌笛卻馬蹄一蹬,仰天又凄厲地叫了一聲,二話不說轉身往回跑。

然後,牛軻廉回到了自己的陣前,與池凈相對無言。

“…”池凈。她知道野鶴是牛軻廉的腦殘粉,向來護主護得一點道理都不講,但這樣臨陣脫逃真的好嗎?

牛軻廉倒也乾脆,知道這樣拖延時間只會百害而無一利,很快從馬上跳了下來,在野鶴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又翻身上了另一匹馬。

野鶴先是一呆,迅速回過神後竟也跟了上去。

池凈不悅地抿了抿唇,再次嫉妒牛軻廉。

身旁的將離見到如此滑稽一幕,顧不得戰場氣氛緊張,輕笑出聲。

池凈心裡更難受了。

話說這頭的牛軻廉已經再次來到屍兵面前。這些屍兵不管不顧地往前移動着,初時很慢,但現在似乎是熟練了似的,步伐比起方才又更快了一些。

死人他見過太多太多,尤其死不瞑目的人。因此他只消一眼,便從這些兵士灰白的眼球里發現,眼前這群行動越來越自若的兵士們竟無一人活着!

這就是池凈特意交待刺他們雙眼的原因么!

顧不上整理自己心裡的驚悚與疑問,牛軻廉舉起大刀就往其中一名士兵的脖子砍去!

砍中了!

然而,縱使是有些九牛二虎之力的牛軻廉親自出馬,也不過將那屍兵的頸脖砍開了一個小傷口,紫黑色的血從那人脖子流了出來,卻不多。

牛軻廉正要舉刀往眼前詭兵的雙目砍去,身下卻一陣搖晃,眼一花,人已經連同馬一起被摔到了地上。

是這些屍兵在扯馬腿!

牛軻廉定下神來,先是看到了身下的馬的慘狀。不過短短一眨眼功夫,從馬腿開始,竟已經被屍兵們撕了個四分五裂!

血腥味迅速蔓延,更cìjī了屍兵們。他們原本有如死井水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興奮的神情,血!他們要喝血!

牛軻廉頓覺心跳如鼓,正欲站起來,但已經太晚了!圍着他的屍兵太多,太多了!難道他命中注定要喪身此處?

想起家中大腹便便的冰慧,他緊緊咬牙,決心奮力反抗到底。

可還沒動手呢,身後馬兒如雷般的嘶鳴猶如一聲怒吼,他眼睜睜看着羌笛一腳一個將屍兵們踢開!

多虧了他與羌笛多年來的默契,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他緊緊抓住羌笛的馬鞍,還沒趴穩,羌笛已經飛也似的逃離回去。

“牛大哥,你沒事吧?”池凈愧疚地跑了過去,“有沒有傷到哪兒?”

看來,她還是低估這些銅屍了。

“我沒事,幸好羌笛來得及時。”牛軻廉摸了摸自己的心跳,還好,沒剛才跳得那麼快。

“那就好。”眼看銅屍們步步逼近,池凈望向將離,“大師兄?”

將離搖了搖頭,表示不宜硬幹。

“大家往後退!快!退回城裡!快,一定要快!”池凈當機立斷下了命令。

沒有必要進行無謂的犧牲,這裡守不住了!

即使已經及時撤退,無華軍仍有不少兵士被屍兵追上並咬死。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被屍兵咬死的無華軍兵士們不知不覺竟從地上爬了起來,睜開了那雙變得同樣灰白的瞳孔,在笛聲指引下,開始攻擊起自己的同袍來。

其傳染速度之快,就連池凈也咋舌不已!

原本只有一百個的屍兵很快變成了兩百個,三百個!其中三分之二的屍兵是原無華軍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