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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書臉上露出了忿忿,鳴出了不平,所以愛或許不需理由,但恨肯定是有緣故的。

“你故意在王家花宴上為難他,你故意讓他出洋相,你還設計王玥與他的名聲沾染上,當時我便開始厭惡你了。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就放過他啊,你為何還要讓他白白因着王玥幾乎壞了名聲?他風華絕代,王玥怎麼配得上他?你不是在害他嗎?

你還吊他胃口又故意騙了誆了他的寶石和明珠,他一個沒有母族支撐的皇子已經夠難了,你竟然這般對他。他被歹人刺殺已經夠可憐了,可你還關着門不讓他進去,害他被歹人刺中,九死一生,還是被抬回京城去的。你就沒想過,他若死在了那兒你對得起自己良心嗎?你的心好狠好毒,簡直叫人生怕。

還有南巡,他也沒對你如何吧,可你一直在為難他,生生將他一個儒雅公子給逼成了什麼樣……”

原來如此,程紫玉一聲低笑。

正是知書早早認識了朱常安,所以一直在關注他。那麼朱常安被“刺殺”返京後,山上工坊發生的那些只要她想打聽,又怎會瞞得過她?

在她眼裡,自己該是如何殘暴無理之人。呵。

原來知書早就這般不平了。她和金玉一樣,早就迷上了他,早就為他心疼願為他累,當日金玉拚命弄銀子,大概也有幫襯朱常安的心思?

然而關於其中誤解,程紫玉也懶得解釋了。

“所以,你從那時就怨上了我了?”

“是,你做的一切,當時便讓我對你厭惡瞧不上,我當時便不想與你為伍。而他對你所做的一切,我也都看在眼裡,他那麼努力,他要存活,他不反擊怎麼辦?”

“你那麼喜歡他,那我入京時,你為何拒絕和我一起?”

程紫玉一直想還前世的恩情,想着要好好補償,所以她當時幾次三番提出了要將知書也帶入京中,卻每次都被拒絕。可分明前世知書聽聞入京時很高興,二話不說就應下了。

當時程紫玉還以為是今生程家發生的種種變化使得知書心境也變了的緣故。可顯然不是。

“是爺要求的。他說他要去西北了,我入京也未必能看到他幾眼。還不如多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也能多學點東西。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怕李純。那人的眼神太犀利敏銳了,有一次,我就只是對他流露出了一丁點的敵意,他就捕捉到了。接下來的兩三天,他看見我就會時不時盯我一眼,叫我一直心頭髮毛。

我怕他發現我的不對,爺也覺得我該避開他些,所以讓我留在了荊溪。”

程紫玉又一呵笑。

朱常安是想着知書一旦跟到將軍府就會處於嚴密監控之中,屆時所有優勢都蕩然無存,別說做小動作,就連與他聯絡都很難吧?

此刻的程紫玉倒是無比慶幸,虧得醒來後她從西行到南巡,幾乎所有重要事帶在身邊的都是入畫,否則她是不是早就功虧一簣?早就被朱常安玩/弄於股掌了?

“他答應了你什麼才讓你這麼義無反顧?”

“一個他身邊的位置。那是我夢寐以求的。我既然已不想效力於你,自然要尋出路。你對付他的手段太可怕,程家在荊溪又一家獨大,我若離開你得罪你,只怕很難闖出名堂來。與其這般,我還不如幫幫爺,若能掙個前程,也算是光宗耀祖了。總比入畫那樣,淪為你的爪牙強。”

若是這樣說,程紫玉倒是能理解幾分了。

知書是覺得她終將揚眉吐氣,才會以此刻這樣平等的姿態和稱呼來面對自己吧?是呢,她的夢想若實現,她也是皇親國戚了,怎麼還能認自己這個主子?

“你就沒想過你的家人?你來潑我污水,你如何得善了?他們怎辦?若被追究呢?”

“你又怎知,我的家人沒有得到他們要的一切?我入京前,我的家人已經離開荊溪了。所以我沒有後顧之憂。哪怕你不饒我,只要能為爺做點事,我也心滿意足了。”

程紫玉垂上了眼。

她本還想着,拿知書的家人出來說個事或者能讓知書有所顧忌,但既然朱常安已經掌控了知書家人,那麼顯然,哪怕知書再怎麼轉換心意,哪怕沒有那什麼可笑的深情,就是為了家人,她也不得不為朱常安賣命。

只是,在想到前世後,程紫玉心裡的悲痛卻在不斷放大。

所以,知書和朱常安相識的時間應該和金玉差不多,簡而言之……前世的自己到死都沒看透知書。

前世知書和入畫的結局一直是今生她心頭不敢觸及的痛。

她每每想到被生生打死的入畫,想到可能被糟蹋而跳井,連屍骨都無存的知書,心頭都跟有手在揪着一樣難受。

此刻看來,何其諷刺。

知書可不得是屍骨無存?

只能無存啊!

因為知書早就是朱常安的人!

都是戲!

只有知書越慘,才越能逼迫自己,達到他們的目的!

還有老爺子的病,和今生的溫柔一樣,怎麼都治不好,看似不難治的病給生生弄成了疑難雜症。

原來前世一開始,朱常安就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兩個棋子。金玉是個半主,可以給他光明正大接手程家。

而知書是暗棋,是自己形影不離之人。難怪前世的他能將自己里里外外都把控地那麼準確。

難怪他對那些配方秘法志在必得,難怪他前世今生都一心攛掇皇帝新開陶市,其實有金玉和知書兩人,在技術上,他幾乎沒有多少後顧之憂了。

今生,若不是金玉沒了,知書必須站出來做指證之用,她應該還是不會曝光吧?事實只要她人在程家,也終有一日可以成功算計上程家的!

“來,既然你猜到了。那麼說到做到,我要給你獎勵。”知書從髮髻上拔下了一支毫不起眼的銀簪。

簪身有機關,不知怎麼一轉,便一分為二,成了兩截。

簪管中空,裡邊露出了一捲紙。

知書遞到了程紫玉的手中。

“爺給你的信。”

上有封口,所以知書應該也沒看過。

剝開封口,密密麻麻的字出現眼前。

話還不少,足足有三張。

看來朱常安的怨氣還是那麼大。

他很謹慎,這所謂的信,用的是正經的楷書,即便拿出去外邊,也沒有人能判定是他所書。可字裡行間還是流露着他的猖狂和怨憤。

“程紫玉,今生我大概只騙了你一次,就是關於前世老爺子的病。

那次,的確是我做的,我讓知書做的。難受嗎?此刻你知道了,是不是更抓耳撓腮?你是不是想掐死知書這白眼狼?去做啊!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你很清楚,你此刻對知書動手,就是在銷證!那你就更沒法自證,更說不清了。

你讓我吃了那麼多虧,總算也輪到我看你痛苦了。仇敵就在跟前卻沒法手刃,難受嗎?痛苦嗎?你對得起前世今生的家人嗎?你對得起因你遭殃的那些無辜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