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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自然是義正辭嚴,誰敢說不對?誰會說不行?

皇帝先笑了起來,贊了聲好。

朝鮮王面色略緩,只能點頭跟着贊了李純兩句。

文慶深吸幾口後,迅速調整,再次笑着坐到了李純跟前。只不過,氣場明顯已不如之前……

李純還瞥了眼那秀兒,卻見那丫頭一副死了誰的臭臉,這表情顯然很不對。飛了的可是他們王上的東西,與她一個下人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她有必要哭喪着臉?

所以,飛了的那些,確實有問題。

暫時少了點後顧之憂,李純心下鎮定了不少。

李純沖文慶道了聲抱歉。

“那麼公主,咱們就……繼續?”

“繼續什麼?”文慶不知是分了神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喝了?”

“喝,自然是繼續。”文慶打量了李純幾眼,見他神色未有怪異,應該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七上八下的心頭略定。

她小心翼翼擺笑“可燒酒沒了,要不,喝米酒?”

李純壓低了聲音,示意文慶私語“剛剛那酒,我不喜歡。”

“所以你才……”

“小點聲。我喝慣了烈酒,可剛剛那個,雖也叫燒酒,可我一聞便知你們朝鮮燒酒比米酒濃不了多少。這種酒,我往常都不喝的。可你偏就一邊誇那酒如何如何好,一邊當眾給我戴高帽,還準備了那麼一大罈子酒。我實在沒辦法了。”

李純憋住笑,“一旦開喝,我卻喝不下去的話,就是拂了你們朝鮮顏面,還傷了你們朝鮮酒口碑。我若喝吐了,便是壞了我的名聲,所以索性……讓它們都消失了。還望公主莫怪並見諒。”

“原來如此。”文慶半信半疑間只能選擇相信。

細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

他們朝鮮酒的確很多人喝不慣。

按理來說,她的計劃只有她與秀兒兩人知曉,李純沒理由發現什麼的。而且,他若真是有所察,何不直接指出,還要此刻多費了那麼一番唇舌來向自己解釋?大略,是自己多心了。

這麼一想,文慶頓時心安不少。

“怎會怪您呢,是文慶考慮不周,對不住了。”

“還有,米酒我也不喝,沒味兒。”

李純眺向遠處,他的人已經提着一隻大酒罈子,正飛速跑來。

而遠處,似乎人也開始多了起來,不少宮人開始在附近“經過”。再遠些之處,暗暗冒頭的華服宮妃也有不少,似乎都是被湖邊熱鬧的朝鮮歌舞給吸引了來……

李純掃眼幾遍,並未發現程紫玉。

但他知道,那丫頭肯定就在附近盯着他。昨晚她莫名其妙將自己趕走,今早又避之不及,顯然是在等看自己的表現……

但願她也能沉住了氣。

李純轉眼看向文慶。

“宮裡也有不少私藏的好酒。我剛讓人去搬了一壇雪域瓊漿,千年雪水釀造。是我在西南打勝仗後帶回來的。皇上很寶貝,一直私藏着,前陣皇上又回賞給了我,我本想待我府上重裝結束後帶回去的,今日便見花獻佛了。但願公主能喜歡。”

李純笑着眺了皇帝一眼,暗示十足。

皇帝鬍子一抖。

這小子,意圖這是出來了。什麼雪域瓊漿,分明是這傢伙搜羅帶回來的藏地烈酒。

皇帝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說“您什麼都有了,珍貴的好東西入不了您眼,便給您搜羅了些特別的。這酒是藏人自己做的,喝了暖和,下冰雹也不怕。喝完能惦念一輩子。”

他倒是沒撒謊。

皇帝抱着極大的熱情悶了一口,然後記了好幾年。

嘖嘖,破玩意兒!

那滋味,一般人可消受不起。比東北最猛的燒刀子還嗆口。一口下去,感覺從口喉到食道再到胃腸都被灌了辣油點了火……

皇帝當時便嗆着了,隨後再難忘懷。

那酒被封存後,大部分被李純拿了回去,剩下一些也都被扔去了他在宮裡執勤休息的住所。這一罈子,應該就是從那兒搬來的。

難怪這傢伙剛剛一直在追問文慶酒量,這是要送她上了高台等她自己往下跳啊……

可此刻,李純已經把台階搭好,皇帝撓撓頭,他不走也不能去拆吧?

“酒是好酒,是李純獻給朕的戰利品,的確稀罕,可那也是燒酒,喝多了會醉,文慶公主別與他胡鬧。”皇帝模稜兩可,也算是勸過了。

文慶好不容易掙了個機會,哪裡會將皇帝這笑言放在眼裡。

“要喝要喝的,文慶欠了將軍好幾份情,總要敬上幾杯酒。剛剛都誇下海口了,這會兒再打退堂鼓,豈不是叫將軍看了笑話。”

文慶眼中已是光彩大盛,目露羞澀。她能感覺到李純的態度變化。這酒是私藏,戰利品,賞賜,是寶貝,還是他親自打勝仗帶回的,對他有一定意義,他此刻願意拿出來與自己共享……已讓她心頭一熱,受寵若驚了。

她起身沖李純行了一禮。

“既是如此好酒,文慶一定細細品,好好嘗。”

“好,你我敞開了喝。”

“文慶一定儘力。”

皇帝別過了腦袋,結局已經預見。

他抱了抱手臂,真冷。

“朕先去更個衣,您幾位稍待,朕等等便回。”一會兒喝起來,他是阻呢,還是勸?他還是趕緊走人。

皇帝瀟洒開溜,李純知他意圖,這是要睜一眼閉一眼了。

文慶見皇帝離開,正是巴不得,起身送了兩步,等皇帝離開。再抬頭看看天,天色愈沉,真要下雨了。

下雨好,雨一下,皇帝就沒那麼快回來,希望雨越大才越好。

文慶又給朝鮮王遞了個眼色。

王上要是也離開,一會兒,她與李純便是兩人被留在這雨中亭了。

她的目的剛剛好,能更順利完美達成。總算還好,計劃嚴密,好幾手準備下,前計不成,她也未必不能如意。

她堅信,自己樣樣出色,沒道理這麼簡單的事都完不成……

而此刻的李純則在注意着皇帝離開的方向,的確是水榭無疑。

給李純拿酒的親衛叫金楓,這會兒正將酒罈子搬到案上。李純招呼他說了幾句,金楓便退了下去……

李純要起身拿酒,文慶擋到了他身前。

“您是客。怎好讓您親自動手?”

她示意朝鮮宮女上來打酒分裝,又讓重新準備了酒具過來。

這一次的酒具依舊精緻華美,換作了更貴重的水晶盞。李純暗笑,她是怕自己再扔才弄了貴家什來吧?果然準備充分。

只可惜,他慫,不敢用她的東西……

另一邊朝鮮王從早上那事也看出了李純並無意文慶,可此刻見他的態度似乎有些緩和,至少願意喝上幾杯了。男女之間嘛,若有相處機會,或許就水到渠成了……的確,自己也該離開一小會兒才對。

於是朝鮮王很不小心地將湯汁灑到了衣衫上,他要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