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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孫享福打馬向自己走過來,王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慘笑。

“想不到,到了你現在的這個程度,居然都能輕易的做出不顧一切的決定。”

“我想,這幾年,你想不到的事情一定有很多,因為,你從來就不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麼。”

簡單的一句對話,讓兩個人在對方眼中的形象,都變的更加深刻了些。

片刻之後,王浩淡然一笑道,“或許吧!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終究是失算了一次,所以,活該我要為此付出代價,不過,我並沒有多少遺憾,因為,不管是你成功,還是我成功,都是成功。”

“這就是你的遺言嗎?”孫享福從馬背上翻身下來,手卻是伸向了張軻。

張軻會意的將自己手中的佩刀遞給了孫享福。

“我的遺言,都在我懷中的那本冊子里,如果正明兄要殺我的話,就請儘快動手吧!遲了,你可就殺不了我了。”

聞言,孫享福頓時一愣,他也聽到了越來越近的大隊馬蹄聲,那是獨孤謀率領的飛騎軍。

“那······”

孫享福不知道為什麼王浩在這種時候,會有求死的心理,反倒是讓他向前的腳步,有些猶豫了,張了張嘴,最終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想清楚了嗎?這一刀下去,原本最欣賞重用你的皇帝,可能會改變對你的看法,你的家人,孩子,可能會因此遭受牽連,聚攏在你身邊的利益團體,可能會面臨艱難的選擇······”

“你別說了,我想清楚了,你,閉眼吧!”孫享福打斷了因為身體被駱駝壓着,而顯得氣勢不足的王浩。

同時,刀光划過,一股鮮血自王浩的喉嚨處噴出,濺了孫享福一身,他不敢讓王浩再說下去,因為這或許會成為放大他內心陰暗面的心魔,這個濫用自己的智慧,攪動天下風雲的傢伙,終於還是被他親手殺死。

“正明不可······”

獨孤謀的喊聲從遠處傳來,孫享福拋下了手上的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將王浩懷裡的一本冊子拿了出來,裝進了自己懷中。

“所有人,棄械,聽從飛騎軍安排。”孫享福給護衛們下達了命令,而在不遠處停住了戰馬的獨孤謀,已經翻身下馬,飛快的朝這邊跑了過來。

看了看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王浩,獨孤謀鬱悶的朝孫享福大喊道,“正明為區區一個王浩,賠上了自己,真是糊塗啊!”

“這是我的選擇,您也看到了,王浩是我殺的,與這些護衛們無關,還請您不要為難他們。”孫享福朝獨孤謀抱了一拳道。

到此刻,他才突然體會到王浩臨死前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從今以後,整個世界面對自己的態度,可能都會有所轉變。

“嗨,你······”

獨孤謀不知道怎麼說孫享福好,無奈的朝身後的飛騎軍擺了擺手,一干飛騎軍士兵,便將周邊散落一地的武器都收走了。

“將軍,王浩那些人的屍首怎麼辦?”

“就地焚燒掩埋,記住,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王浩,孫府的護衛,只是在這裡斬殺了一幫橫行大漠的馬匪而已。”

獨孤謀也算是李世民的心腹之人,自然是要想辦法為李世民保住臉面的,孫享福聞言,也朝自己的護衛們道,“你們聽到了嗎?咱們只是斬殺了一幫馬匪而已。”

張軻等一干護衛聞言,大聲應‘諾’,他們對於孫享福的忠誠程度,可不亞於飛騎軍對於李世民的忠誠程度。

不一會,沙漠上就升起了騰騰的火焰,而此刻的孫享福的心情,也像火焰一樣,在風中搖擺,王浩這次是真的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將要面臨一種完全不同以往的境地。

“那個,獨孤將軍,我想問一下,抗旨,是什麼罪?”

獨孤謀揮手讓將士們上馬起行,又道,“你跟魏尚書這麼熟,難道還不知道新法里的規定么?如果是三省用印通過的敕令,任何人不遵旨執行,都是死罪。

如果只是普通制詔,或者陛下的口諭,則是有的商量,只是,你出發前所抗的旨,雖沒有經過三省正式用印,可也是關係國家大事的正經公務,即便是陛下因此非要殺你,法部的官員勸諫起來,也會底氣不足的。”

聞言,孫享福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的道,“殺我?應該還不至於吧!”

獨孤謀恨其不爭道,“在陛下來說,或許還不至於,但是,在有些人來說,卻是非常的有必要的,這是他們搶奪你名下產業的最好時機。你看着吧!朝堂之上勸殺你的人,肯定比勸赦你的人多的多,這件事情處置起來,肯定不會輕。”

“搶奪我名下的產業?”

孫享福聞言,頓時恍然。

在古代社會,一直都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社會行情。

孫享福名下的產業只多,盈利之巨大,能讓所有貪婪的人,雙眼放光,弄倒了他,他的這些產業,勢必會被所有人瓜分。

不過,他倒不是擔心這些,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個人的財富,夠衣食住行就行了,他擔心的,其實是王浩死之前所說的情況,此前所有與他交好的利益團體,都將面臨選擇。

不管他們是選擇踩自己,還是挺自己,都不是孫享福願意看到的,踩自己,那便是朋友變仇人。

挺自己,則勢必會跟着自己一起,受到牽連,從而被皇帝冷落。

而且,孫享福大致能猜到,那些關係戶,大多都會選擇挺自己,可偏偏,他們越是挺的厲害,越是容易給李世民造成一種逼宮的假象。

這該死的封建王朝,皇帝就是天,皇權不可侵犯,所有人的,誰一旦逆了皇帝的意志,威脅到了皇權,要麼就是把皇帝幹掉,要麼就是自己不得好死。

次日午後,運動場上的比賽,還在火熱的進行之中,然而,並沒有去賽場的李世民,卻一連喝了兩壺悶酒,最終將酒壺砸在了地上。

“為了顧及他的感受,朕連下三濫的伎倆都用上了,他怎麼還敢枉顧朕的苦心。”

“陛下,正明心地忠純,嫉惡如仇,不殺王浩,他念頭不通達,既然已成事實,那咱們,就應該商量之後的事情事情,臣以為,此事,應該化小,將其控制在孫正明拒不接旨的範圍······”長孫無忌躬身建議着。

李世民卻打斷了他的話,指了指滿桌子的奏章道,“連輔機也要為此人說話么?”

“不是臣要為他說話,而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您要嚴懲他,滿朝文武不會答應,善陽,定襄,甚至全國的百姓,都不會答應,若強行嚴懲,只會讓您好不容易聚起的人心離散······”

“夠了,朕知道該怎麼做。”李世民再度大聲喝止了長孫無忌的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