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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並不比現代人傻,至少很多事情上,他們比現代人更願意下苦功夫,尤其是舞台表演方面,在後世,很多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絕藝都逐漸的失傳了,其原因,就是因為練起來太苦,年輕人吃不消。

今年望江樓的春晚,又給孫享福帶來了很多驚喜,有一個跳竹竿的雜技,比後世許多電視晚會上表演的還精彩,歌舞方面,也有很多取自於民間題材的新創作,幾乎不演孫享福以前剽竊過來的那些來自後世的歌曲了,而且,這些由這個世界的演藝班子創作出來的東西,會讓人感覺更加契合這個時代。

李承乾很想到舞台上去過一把癮的,可惜被長孫皇后的眼神制止來了,倒是李世民,讓他閑來無事的時候,把秦王破陣樂譜成新曲,最好弄的大氣一些,等運動大會的時候,向各國來賓展示,李承乾自然是拍了胸脯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到了午夜時分,大家倒數迎接新年之後,舞台上的大型表演終於換成了簡單的樂曲演奏,服務員們也開始往各個包間,以及檯面上送宵夜,這場演出長達兩三個時辰,到了午夜,大家也確實都餓了。

孫家和虞家的幾個小傢伙被舞台上的熱鬧場景搞的很興奮,等他們喜歡吃的那種銀耳紅棗甜湯端上來之後,都紛紛嚷嚷着要吃,不過有一大屋子婦人照顧着,倒輪不到孫享福親自來給他們餵食。

虞世南年紀大了,熬不得夜,今天沒有來,見岳父虞昶似乎有話要跟自己說,孫享福也藉著孩子們吃東西的機會,和他走到了一邊聊了幾句。

“你之前所說的給儒家學派立山頭的事情,你阿爺說,已經不用操心了。”

聞言,孫享福便想起那一日被虞世南趕出書房的情景,想不到老人家嘴上不說,心裡,卻還是惦記着自己請求的事情。

“我說那些儒家子,怎麼到現在還沒發動呢!原來是阿爺那邊已經給我擋住了了,當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虞昶點了點頭繼續道,“儒家的學派之爭,早已有之,光是《春秋》的注釋,便有《左氏傳》《谷粱傳》和《公羊傳》三大解讀不一的顯學流派。

詩經更加是有韓,齊,魯,毛等等諸多涇渭分明的派系。

孔祭酒只以為陛下會如前漢一般,崇信公羊一脈,卻不想,陛下雖喜讀《熹平石經》,卻也只是喜歡蔡伯喈的飛白體書法,經你阿爺在陛下面前對於諸多流派的優劣一通分析之後,陛下否決了孔祭酒所上書的,儒學將公羊一脈的解讀,定義為官學的奏請。

這就讓信奉《谷粱傳》,以及如我虞家一般,崇尚《左氏傳》的儒學大家,紛紛起了心思,甚至,有些人,想趁此機會,將孔祭酒從現在的位置上推下來。”

國子監祭酒的位置,基本相當於後事教育部的部長的位置了,目前雖然只是從三品,比之十部尚書,低了一級,但是,它的作用和影響力,卻不是按品級算的,一個人只需要在這個位置上坐上十年,那麼,基本滿朝上下大部分人,就都是他的門生了,尤其是像現在這種和平年代,當官只能靠讀書上位的時候。

李世民這一否,頓時就讓孔穎達有點焦頭爛額的感覺了,誰能想到,一個皇帝,居然會不喜歡這一套天人感應的學說。

只能說,他看錯了李世民,他雖然也自負,可沒有像漢武帝那麼自負,多數時候,他都是會反思己過,虛心納諫的。

並且,他知道,朝臣和百姓們太過迷信皇帝的害處,一旦皇帝昏庸,整個王朝,不管有多強盛,都可能崩塌,漢朝以強而亡,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他早就開始總結漢朝敗亡的原因了,可不會再走那條老路,是以,踏錯了坑的孔穎達,暫時來說,不足為慮了。

虞昶這麼一說,大致還算有點了解李世民的孫享福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一個靠刀槍,弒兄奪位的人,能迷信才怪,而且,李世民不傻,對於國家主體意識形態的東西,他雖然想要擬定出來,卻也不想草草的擬定出來,至少,已經失敗的例子,他是不會支持的,歷史上,他為了統一儒學流派,讓孔穎達修編的《五經正義》,也是到了高宗時期才推行的,也就是說,其實貞觀朝雖然是以儒家思想為主,卻並沒有用什麼統一的儒家思想來作為國家意識形態,而是處於一種多流派,各種意識形態共存的狀態,什麼觀點好,李世民就推什麼觀點。

於是,又問道,“那麼,阿爺可有意推古文一脈為官學?”

所謂的古文一脈,便是比較原始的儒家學說了,崇尚《春秋左氏傳》的注釋,也就是堅持儒家六六六思想的一撥儒。

這一脈的儒生,如果學有所成,那可真是上馬能管軍,下馬能管民,自身品性沒的挑的國家棟樑之才,此前可湧現了不少類似的人才。

其中,最最最出名的,便是蜀漢的武聖人關羽,他可是春秋左傳不離手,忠義美名千古傳的傢伙,劉備需要人統兵,不管是騎兵,步兵,或者是水軍,草根出生的他,都能快速上手統領訓練,其個人勇力,也是妥妥的排在那個時代的前十,弓馬嫻熟,已經不足以形容他。

不僅如此,他的政治能力也不差,劉備通常都是帶着張飛出征,關羽則是留守,在他的治下,百姓通常能夠安居樂業,經濟發展向好,劉備進蜀中之後,關羽長年駐守荊州,其管轄地所產出的錢糧,足以供給整個蜀國大軍,可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武夫,而是一個比較全能的人才,否則,不會受到敵對勢力曹操那般的推崇。

如果硬是要以現今某一流派的儒家思想為意識形態,治理這個國家的話,孫享福自然是希望是古文一脈了。

然而,虞昶卻是搖了搖頭道,“未有,你阿爺說,現在這個世界,他已經看不懂了,並不能確定儒家古文一脈成為這個國家的主流,是否是正確的,他想等等看,或許,會有一種更適合這個時代的新的思想形成,也未可知。”

虞昶這話,倒是把孫享福說的愣住了,虞世南老人家可是學了一輩子儒學的人,難道就連他,都感覺到了,儒學,已經不適用於這個時代了么?

何止是感覺到,那是非常強烈的感覺到,像虞世南這樣境界的智者,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是比一般人高的多的,孫享福在大唐推動的這一套,說白了,就是唯物主義,而且,還有大量的資本主義,可偏偏這一套,把大唐的各個方面都盤活了,使大家都獲得了好處,即便是他比較爭對的門閥氏族階級,現在,不也是脫離了以往那種,靠剝削別人,獲取利益的低級趣味了么?

所以,虞世南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至少,百姓豐衣足食,國家也沒有什麼內憂外患,何必要去改變它呢?